“何故嘆氣?”
慕墨琛側眸看向她,眉眼之間有一絲關心。
“這次賑災父皇既然指定讓你去,你自是不能抗旨不遵,那太子……”
方清欲言又止,長此以往太子心中怎麼會毫無芥蒂。
“皇兄心胸寬廣,不是計較之人。這一次天無法前往,便讓本王替他體察民情。”
沒想到慕墨琛說起此事倒是淡然,絲毫沒有憂心之感。
“當真?”
方清愣了一下,擡頭有些訝異的看着他。
“自然,皇兄心胸能盛天下,只是平日裏沒有輕易顯露罷了。”
慕墨琛眸中閃過一起笑意,點了點頭。
他能與皇兄這麼多年堅不可摧的感情,不會因爲這些小事而瓦解。
“我覺得太子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只可惜母后她看不慣你們你們走的太近。”
“母后只是有些被權利矇蔽了雙眼,實則本性不壞。她不喜本王也是應該,畢竟許多時候由於父皇的偏愛,本王有些越俎代庖。”
“王爺,此事錯不在你,太子向來與世無爭,你有守護百姓之心,陛下自然是將重擔交給了你,說白了因爲有你挑起重擔,太子方能安然無憂的做他的太子。
或許他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不管你在外人眼中,如何的喧賓奪主,他都不會計較,因爲你是負重前行的那個人啊。”
方清看向他時滿眼心疼,慕墨琛文武雙全,是百年難得的奇才,又有爲國爲民的赤子之心,若她是皇帝,她也更喜歡慕墨琛。
畢竟他八歲就上了戰場,短短數十年成爲了威震整個九州的戰神,這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是奇蹟,都是值得尊重的。
所以比起歲月靜好的太子,她更加心疼慕墨琛,他身上揹負着整個齊國的重擔,負重前行毫無怨言。
慕墨琛看着她的眼神,心中動容,許久後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意,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南方水患已經有些時日了,既然皇帝已經下了命令,他們準備了兩日就準備出發前往水患最爲嚴重的塘城。
塘城距離京城較遠,他們一連趕路了一個多月,纔到一個靠近塘城的小村莊。
越往靠近塘城,方清就發現,四周流浪的災民慢慢多了起來,他們都在向京城的方向遷移。
“王爺,離塘城還有多遠?”
“快一些就一日半的路程。”
慕墨琛沉聲開口,他看着災民臉色凝重,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次水患的嚴重性。
“王爺,我們今晚先在此處休息吧,明日先在附近調查一下民情再去塘城如何?”
方清放下馬車的簾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
慕墨琛點頭當即同意了下來,方清的想法正和他意。
很快他們在不遠處,找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客棧,方清與慕墨琛換了一身普通的麻布衣衫。
只是慕墨琛這張臉實在英俊,即使最普通的麻布也難掩他身上的貴氣,無奈方清只好給他戴上斗笠,自己則把臉化的黑了一些,看起來像個瘦弱的普通農女。
他們並未走遠,只是在客棧的周圍轉了一圈,這附近是個小鎮,周圍的農家還算能喫的起飯,但是小鎮外圍都是從塘城逃難而出的災民。
方清看着那些災民瘦的皮包骨,還有不過四五歲的孩童,瘦的只有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打量四周就覺得心疼。
但是她清楚,她不能隨意施捨糧食,畢竟這周圍的流民這麼多,若是拿出一點糧食,這些流民必定哄搶而至,到時候好心可就變成了災難。
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小鎮的最末尾,四周的流民不多,有一對母子讓她特別在意。
那個婦女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丁和泥污。
母親抱着男孩,蜷縮在破敗的茅草棚下,茅草棚四處漏洞,若是下雨根本就支撐不住。
方清心有不忍,緩步走了過去,這對母子警惕的看着她,目光之中甚至有一絲懼怕。
她微微皺起眉頭,不知她們爲何這麼害怕,難不成有人傷害過他們?
“你們不要怕,我是從外地來的生意人,本來了去塘城做生意的,可是一路走來,發現這四周都是流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能告訴我一二嗎?”
“我勸你一句,還是快走吧。塘城都要被水淹了,哪還有生意可做。”
婦人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沒有惡意,好心的勸解了一句。
“塘城要被水淹了?難不成今年的雨季來的早了一些?怎麼會被水淹了呢?”
方清有些震驚的開口詢問,她並不是裝的,塘城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爲何京城並未收到消息,只是說有些小小的水患,莊稼都被淹了,需要朝廷派糧呢?
回頭看了一眼慕墨琛,明顯能感覺到他對此事也不甚瞭解,看來塘城的情況有人故意隱瞞。
“塘城從一月前就開始出現了水患,一開始只是莊稼被淹,後來就是房屋,到最後河堤也崩塌了,我們的家徹底被毀了。”
婦人說到塘城的情況,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村裏年輕力壯的都去鞏固河堤了,我們這些老弱病殘雖然逃了出來,可是也不知該去哪裏。”
“朝廷不是派人前來增援了嗎?還有許多糧食,我是從京城的方向來的,當時還看到大批的糧食運往塘城呢!”
方清隨意編了一個理由,不過朝廷確實派了賑災糧前來,他們怎麼還會落到如此地步。
“姑娘,你有所不知。塘城離京城百里,山高皇帝遠,塘城可是有土皇帝的。”
“土皇帝?”
“塘城有個欺壓百姓的惡官,明叫趙明陽。他可是與京城宮中的哪位娘娘有親戚,在這整個塘城無人敢與之作對。
他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當初塘城有水患跡象時,縣衙的劉大人就曾告誡過他,讓他加固河堤他不僅不聽,還將劉大人打了一頓。如今劉大人重傷在身,躺在府中不知生死呢!”
婦人雙眼含淚,說到趙明陽時,恨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