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覺得商人低踐,文人就高雅。
和蘇家來往的那些商戶,也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老爺子古板迂腐的想法,她一點也不認同。
這就是老爺子不喜她的原因,也是她和老爺子感情始終不好的原因。
“爹,咱們家有四妹一個人才名在外就夠了,我們哪能跟她比?”
曾雲帆聽出了父親言語中對三妹的針對,刻意岔開了話題,將自己也包括進了老爺子暗指的人裏。
這麼一來,話就好聽多了。
“你還好意思說。”
老爺子用力一拍桌子,“身爲老大,你看你連妹妹都不如,以後怎麼繼承曾家?”
對大兒子,他是恨鐵不成鋼。
二兒子平庸無奇,無才無德,早就被趕出了府。
老四雖然才情出衆,又合他心意,卻是個女兒。
這算來算去,曾家以後還是要交給大兒子的,可大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性格不夠強勢,事事都喜歡跟兒媳婦商量。
這樣的性子,以後如何當家做主?
“是是是,是兒子無用。”
曾雲帆連連認錯,面色羞愧。
他也知道父親對他抱以厚望,可他實在做不到父親的標準。
老爺子本還想罵上幾句,他卻早早認了錯,一時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冷哼一聲,不甘的別開了臉。
‘繼承曾家’那四個字,落入曾雲清耳中格外刺耳。
她微眯着眼,看了曾雲帆一眼,視線又掠過緊挨而坐的蘇家夫婦,無聲勾了勾脣。
“爹,‘才子會’的事我還要準備準備,就先回房了。”
“去吧去吧,好好準備,別把時間浪費在這。”
一聽跟‘才子會’有關,老爺子連連擺手。
在這可不就是浪費時間麼?
曾雲清朝衆人微微頷首示意,不疾不徐的緩步離去。
曾雲清一走,被留下的四姑爺就尷尬了。
四姑爺名爲劉長卿,長相儒雅,腹中也頗有才華。
只不過,曾雲清貌美,才情出衆,家世又顯赫,劉長卿的那點優點在曾家完全不夠看。
他的位置一直十分尷尬,不怎麼受重視。
這不,曾雲清一走,眼看着劉長卿還在這,老爺子就看不過去眼了。
“你還在這愣着幹什麼?雲清要準備‘才子會’的事,你不知道去幫下忙,打個下手麼?”
劉長卿面色尷尬的起身,“爹教訓的是,我這就去。”
說着,他急匆匆追了出去。
四房的人一走,老爺子也沒了繼續待着的心情,淡淡留下一句。
“年紀大了,累的慌,我去歇會,你們慢慢說。”
人就走遠了。
四房和老爺子都走了,這正廳裏的氣氛才熱絡了些。
“柔兒,快跟娘說說,你們這一年是怎麼過的。”
老夫人拉着曾雲柔的手,“還有卿卿那丫頭,聽說她前些日子受傷了,剛剛也沒能好好瞧瞧,傷好了麼?”
對於自己女兒女婿的事,老夫人一向關注,只是都瞞着老爺子罷了。
“娘,你別擔心,卿卿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曾雲柔笑笑。
老夫人依舊不放心,“是怎麼弄得?我聽你大哥說,好像是在
私塾裏磕傷的,是麼?”
“是,就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出了點意外,不是什麼大事。”
這件事,馮家已經表了態,也道了歉,曾雲柔也不會緊揪着不放。
“那就好。”
老夫人放心了,又想到了鳳珩,面色古怪了起來。
“那那個孩子呢,我看你的態度,似乎有意培養他?”
她可還有個外甥呢,江庭那孩子也乖巧懂事的很,這要是培養了外人,以後想跟江庭搶家產可怎麼辦?
老人家,擔心的總是比較多。
曾雲柔明白母親的意思,眼中頓時盈滿了笑意。
她湊近,低低在老夫人耳邊說了一句,老夫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什麼,你給卿卿和那個孩子,定了娃娃親?”
老夫人這一聲驚呼,也傳入了餘氏耳中,她也是一怔,忍不住插了句嘴。
“三妹,孩子們還小,你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自己家的孩子,她們當然知道好壞,她們不放心的是,那個叫阿珩的孩子。
“大嫂、娘,你們放心吧,我有分寸,會定這門親事也是有原因的,阿珩那孩子是個好的,你們看着就是。”
曾雲柔對鳳珩這般維護,老夫人和餘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暗自決定,這幾日要多觀察觀察那孩子,要是那孩子真不行,她們說什麼也要解除了這門親事。
她們曾家的孩子,可不能委屈了。
三人說着女兒家的體己話,曾雲帆則是和蘇志遠兩人說着男人之間的話題,氣氛十分融洽。
此刻,另一邊。
嬤嬤帶着曾瀟,在花園的路邊玩耍,曾祤就在旁邊。
曾雲清回院子,從花園經過,老遠就望見了這一幕,不由得皺起了眉。
現在是雪天,外面寒風陣陣,冰涼刺骨,兩個孩子在外面玩耍,萬一病了如何是好?
她快步上前,將蹲在地上玩雪的曾瀟抱了起來。
看見自家孃親,小姑娘很高興,奶聲奶氣的喊,“娘、娘~”
伸着小短手,去抱孃親的臉。
那小手冰一般的溫度,讓曾雲清打了個哆嗦,眉間的摺痕也更深了。
她看向一旁照顧兩個孩子的嬤嬤,質問道。
“不是讓你帶着瀟瀟和祤兒去側廂房裏烤火麼?怎麼跑花園來了?冷着孩子怎麼辦?”
嬤嬤老臉一紅,“夫人,側廂房那位五姑娘給小姐隨便喂東西,差點噎着小姐,老奴也是不放心,才把小姐帶出來的。”
聽到五姑娘三個字,曾雲清不自覺皺了皺眉,“那你不會帶着瀟瀟回房麼?”
嬤嬤低着頭,有些羞愧。
“老奴本是要帶小姐回房的,可走到花園,小姐不樂意走了,她說要在這玩。”
“祤哥兒也鬧着要玩雪,老奴攔不住啊。”
看着懷裏一臉懵懂的小女兒,還有一旁撒歡亂跑的兒子,曾雲清抿緊了脣,話中帶怒,微微提高了音量。
“曾祤。”
玩的正開心的曾祤,頓時脖子一縮。
“娘……”
他有些心虛,這個家裏他最怕的就是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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