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這味道未免也太嗆人了些，你們這些丫頭也應該多勸着些，要不然損了王妃的鼻子又將如何是好？！”
老婆子劈頭蓋臉的將大丫鬟訓斥了一頓，但也只是訓斥罷了，對於那大丫鬟而言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幾句話罷了。
接着便看到那個大丫鬟又腆着臉跟凌千茵說道：“攝政王妃若是受不了這個味道，不如奴婢先帶王妃去花園裏逛逛，府中的紅梅開的甚好。”
凌千茵冷哼一聲，這老刁婆子和這大丫鬟的心思她早看在眼中，越是不讓她去，她越要進去看看。
“本妃來看自己的大姐姐，也不行？”
大丫鬟剛想阻攔，便看到旁邊青夜手握劍柄，長劍即將拔出，連帶着一旁的老婆子也直接禁了聲。
“自然可以的，”老婆子的臉色微變，但凌千茵身份高貴且氣場十足，她和那個大丫鬟根本不是對手，只能側身讓開。
“攝政王妃請進，我家王妃就在裏面。”
凌千茵沒有理會，帶着青夜進門。
刺鼻的脂粉味只濃不淡，房間裏一片死氣，凌千茵一進門便看到前面有重重的灰色厚簾子擋着，要不是牀底下凌亂的放着一雙被踩的格外髒的繡花鞋，凌千茵真要以爲凌千婉已經不知所蹤了。
大丫鬟尖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王妃，攝政王妃來看您了。”
人卻遲遲跟在凌千茵和青夜的身後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顯然是極害怕青夜手中的長劍。
“嗯，”
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過後，凌千茵方纔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手將厚厚的簾幕拉開一角，在看到凌千茵的時候，眼神暗淡無光，虛弱的說道：“二妹妹來了，先坐一會兒吧。”
凌千茵看到凌千婉的模樣，比上次見到的更加虛弱，兩只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形容枯槁，明明不到二十八歲的芳齡卻彷彿是六七十的老嫗般，眼中絲毫沒有半分生氣。
凌千茵也不推辭，徑直上前坐到離凌千婉不遠處的椅子上，徑直問道：“大姐姐的身體如何不適？”
凌千婉疏離的迴應道：“勞妹妹記掛，不過是受了些風寒罷了，不礙事的。”
凌千茵側目，反問道：“不是因爲榮王遇到，受驚所至？”
凌千婉的眼中猛的閃過一絲驚慌，接着又連忙搖頭，“王爺遇刺我也十分害怕，好在並無性命之憂，要不然我這個榮王妃以後也沒有依靠之人了。”
說着，凌千婉帶着明顯哭腔的聲音成功將門外的老婆子和大丫鬟都給招進來了。
大丫鬟裝作十分擔憂的上前，一邊幫凌千婉擦拭着眼角的清淚，一邊勸道：“王妃自己的身子骨要緊，切莫再爲王爺擔心了，再這麼哭下去，身體可是會垮的。”
老婆子也跟着安慰道：“太醫院的太醫正已帶着衆太醫前來，王爺就快要好了，攝政親王也來了，想來很快就會找到刺傷王爺的那些刺客。”
凌千婉的縮在被子中的手猛的一緊，眼中閃過的恨意正好被凌千茵看個正着，看來此事另有隱情。
“本妃想跟大姐姐聊些私房話。”
凌千茵說完，老婆子和大丫鬟仍舊無動於衷的站在一旁。
青夜直接抽出腰中佩劍，冷劍鋒利直指二人，看着老婆子和大丫鬟嚇得一個哆嗦。
“老奴去給兩位王妃烹茶。”
“奴婢去給二位拿茶點。”
見二人匆匆離開的背影，凌千婉的眼中滿是涼意，看了眼凌千茵平靜的說道：“妹妹若想問便問吧。”
她知道凌千茵極爲聰慧，且跟着攝政王前來此絕對不是想要來看她這個堂姐如此簡單，有些事解釋多了便是掩飾。
凌千茵輕輕的伸出纖細的手指，淡淡詢問：“大姐姐的病可想醫治？”
凌千婉聞言不由微愣，自剛剛凌千茵進門起，她已經想到無數個可能會問的問題，卻從未想過，凌千茵竟然會這麼問。
“我，”凌千婉的眼中滿是閃躲之色，聲音也帶着明顯的慌亂。
“我沒有病。”
凌千婉篤定的聲音並沒有讓凌千茵相信，她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惡的皺起眉頭，即使是濃濃的脂粉味遮掩着，但在簾子掀起的瞬間，她靈敏的鼻子也能清楚的聞到腐敗的氣味。
“大姐姐的身體已經從下面開始潰爛，毒素已經蔓延至全身，再不醫治，怕是性命堪憂。”
凌千茵的話一開口，凌千婉的臉色由原本的灰白瞬間變得更加蒼白，整個身體也控制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
房間裏突然變成死一般的沉靜，凌千茵等了近一刻鐘，仍不見凌千婉開口，徑直起身往外走。
她今日來不過是看到凌千婉受着非人的待遇而自己又正好碰到，她也並不是什麼聖母瑪莉亞，一定要救誰於水火之中。
凌千婉羞於將自己的遭遇告訴別人，更不想請凌千茵幫忙醫治，凌千茵也自然不會強迫她接受自己的醫治。
畢竟，有些人被困在牢籠久了，也會喜歡上牢籠。
可是，就在凌千茵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凌千婉突然叫住了她。
“二妹妹，救我。”
凌千茵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到凌千婉的眼中滿是淚水。
在看到凌千茵看着自己的時候，她終於鼓足勇氣，更大聲的哽咽道：“二妹妹，求求你救救我。”
凌千茵淡漠的看着牀上的人，再次詢問：“姐姐這是下定決心了？”
凌千婉點了點頭，“心意已決。”
說着，凌千婉不顧房間中的寒冷，直接將被子掀起，她沒有穿褲子，不，應該說她這情況根本穿不了褲子，自腰以下的部分直到兩條腿上全都長滿了肉瘤，甚至都蔓延到了腳踝上，身下的牀單已經佈滿了血性膿液，若不是有有旁邊的棉被在旁邊擋着，怕是都要滴到牀下，看着便十分令人作嘔。
難怪那老婆子和大丫鬟只站在門口不近前。
就是這些小肉瘤散發出的惡臭傳遍了整間屋子，若不是是有那些便宜脂粉掩着，想來這院子都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