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崢被兒子的舉動弄懵了。
愣了好一會兒，才問紀明珠，“他什麼意思？”
紀明珠憋着笑，“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哪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謝雲崢盯着兒子猛看。
小傢伙一臉無辜，靠在明珠身上，眨巴着大眼睛和他對視。
懵懵懂懂，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清澈。
姿態看起來莫名有種弱小無助的味道，可憐巴巴的。
但不知爲何，謝雲崢就是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挑釁的意味。
戳了戳兒子的臉蛋，“你什麼意思？”
小傢伙眉頭一皺，伸出小爪子揮了一把。
不疼，但謝雲崢的心被兒子的舉動傷到了。
想他給娃換過那麼多次尿布，有幾次，還被尿了一身，他都沒有半句怨言。
沒想到最後得到的，是這種待遇。
嘖了一聲，“這小子真是皮癢了，敢和老爹動手，這是以下犯上！”
小傢伙聽不懂，一臉無辜地看着謝雲崢。
“珠珠，你看他，還在裝可憐。”
紀明珠哦了一聲，“那怎麼辦，你要打他嗎？”
這麼小的娃，謝雲崢還真捨不得打，要是一不小心打壞了怎麼辦？
把女兒抱起，舉了舉小肉包，“你弟弟不聽話，打他。”
子慕玩得好好的，突然被要求打弟弟，小小的臉上寫滿了疑惑的神情。
對着謝雲崢奶聲奶氣地啊了一聲，好像在問他，爲什麼要打弟弟？
“他不聽話，居然敢對長輩動手，真是欠收拾，你作爲姐姐，有責任管教好弟弟。”
說着，把子慕往老二那邊送。
不忘慫恿女兒，“打他。”
子慕立馬蜷縮起小腿，扭着小身子要逃。
拒絕的態度很明顯。
就是不打弟弟。
謝雲崢裝可憐，“爹被人打了，你不爲我找場子嗎？”
子慕不聽，掙扎着要走。
嘴裏咿咿呀呀說着聽不懂的話，像是在罵人。
謝雲崢突然有些心酸，問子慕，“弟弟重要還是爹重要？”
小傢伙聽不懂，紀明珠卻樂出了聲。
“人家打孃胎裏開始，就一起喫，一起睡，你哪來的臉和子善比？”
除了搶飯喫，別的時候子慕和子善相處得很好。
睡覺也要一個挨着一個。
學會爬以後，兩個小傢伙還會一個追着一個玩。
可能是知道弟弟體弱，子慕也很讓着他，會故意放慢速度，好讓子善追上她。
在子慕的帶動下，子善每日的活動量見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紀明珠覺得兒子的身體好了很多。
兩個小傢伙感情好得很，謝雲崢想轉移矛盾，讓子慕替他出頭，註定是行不通的。
看着明珠幸災樂禍的表情，謝雲崢突然問：“我和兩個崽崽誰重要？”
紀明珠清了清嗓子，“他們有兩個，人數超過了你。”
男人一臉幽怨，“他們這麼小，能有什麼份量，捆在一起也比不過我，是不是？”
紀明珠無語，“能不能別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這個問題對謝雲崢很重要。
他可以爲孩子們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但這不影響他和孩子們爭寵，他希望自己是明珠心裏最重要的人。
因爲在他心裏，明珠就是最重要的。
兩個孩子加一起也比不過。
他本不喜歡小孩，是明珠生的崽崽，他纔會愛屋及烏。
“要是沒有我，哪來的他們？所以誰纔是最重要的，你心裏應該有數。”
紀明珠：“……”
男人擡着下巴，一臉矜貴高傲，好像自己做了很大的貢獻。
紀明珠嘴角抽了抽，捂着兒子的耳朵，“孩子還在，別說這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他們又聽不懂。”
他們聽不懂，但屋裏的丫鬟聽得懂啊。
有幾個臉皮薄的，都快把頭埋到了地底。
紀明珠瞪了謝雲崢一眼，警告他不準再說話。
子善不想被捂着耳朵，哼唧了一聲，想伸手扒拉開，可捂着他的人是母親，小手剛伸出去，又收了回來。
只是擡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紀明珠。
兒子和她親近，平時很依賴她，這一點紀明珠最清楚。
連忙遂了他的願。
不忘唸叨一句，“別聽你爹胡言亂語。”
謝雲崢還想再說什麼，可接收到明珠“危險”的眼神，他只能閉上了嘴。
帶崽崽們看了禮物，紀明珠讓人往院子裏鋪了墊子，把姐弟倆放在上邊玩。
由奶孃和丫鬟婆子看着，確保他們在安全範圍之內。
這個時候，紀明珠就可以做點自己的事情。
她的產業都在京城。
謝雲崢也有不少產業，交到了她手裏。
雖然人不在京城，但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處理。
見謝雲崢坐在搖椅上，一臉慈愛地看着兩個小傢伙。
紀明珠問：“你今日不忙？”
他都回來這麼久了，看着還沒出門的打算，實在是難得。
謝雲崢搖頭，“今日在家陪你們。”
他公務繁忙，有時候忙起來陪他們喫頓飯都是稀罕的事。
既然有了空，就應該待在府裏，而不是出去外邊瞎混。
紀明珠有事要忙，不需要謝雲崢陪。
但她沒剝奪兩個小傢伙和父親相處的機會。
指了指子慕和子善，“那你看着他們。”
謝雲崢嗯了一聲。
在紀明珠路過他的時候，握了握她的手，眉眼之間帶着輕鬆的笑意。
“辛苦夫人賺錢養我和孩子了。”
紀明珠被他逗笑，“好好帶娃，否則有你的好果子喫。”
從男人手裏掙脫出去，紀明珠腳步鬆快地去了書房。
書房佈置得雅緻，牆上掛着字畫，桌上擺着插花，薰香嫋嫋，是紀明珠很喜歡的環境。
這間書房只有她一個人用，所有佈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
在這種環境裏，忙碌正事也變成了一種享受。
正好，她還能獨處一會兒。
書房的窗子開着，紀明珠可以看到孩子們在院子裏玩耍的樣子。
他們還不會走路，只能在墊子上爬着玩，但有活動的空間，不被困在嬰兒牀裏，兩個小傢伙就很高興。
偶爾，紀明珠還能聽到他們天真的笑聲。
每每這種時候，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只想快點忙完正事，然後去陪孩子們玩。
書桌上擺着個沙漏，隨着流沙，時間一點點消逝。
等紀明珠看完賬本，處理完京城來的信件，院子裏已經沒了小傢伙的身影。
喚來翡翠。
“去廚房看看，給客人準備的飯菜可有不妥之處，然後你親自送去給柳夫人。”
想到席玉也在府裏，又道：“席神醫那兒也要送一份，莫怠慢了客人。”
翡翠點頭應下，又問紀明珠，“您和將軍何時用飯？”
紀明珠還不餓，但謝雲崢難得在家，她想一家人好好喫頓飯。
“在花廳擺飯吧。”
“是。”
翡翠一走，紀明珠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起來。
回到主屋。
老二趴在軟榻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大精力旺盛，坐在自己軟乎乎的坐椅裏，正在拆西望送的竹蜻蜓。
謝雲崢怕她戳到眼睛，守在女兒身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摸了摸兒子的頭，紀明珠問他，“要喫飯還是睡覺？”
除了喝奶，姐弟倆也能喫一點米糊糊。
紀明珠沒指望小傢伙應她，沒想到子善一骨碌爬了起來。
嘴巴里說了句含糊不清的話。
動作麻利，完全看不出是個體弱的孩子。
謝雲崢餘光掃到了，眼裏滿是讚賞。
“我夫人生的孩子就是厲害。”
紀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