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的問題，讓紀明珠哭笑不得。
“喫奶應該也算喫飯。”
柳絮這才反應過來，紀明珠家的龍鳳胎還是小寶寶，暫時還不能和大人喫一樣的飯菜。
表情有些不自然，假咳一聲，“他們還在睡覺？”
紀明珠點頭，“不用管他們，有奶孃看着呢。”
出於禮貌，柳絮又問：“你們家國公爺不回來用飯？”
紀明珠也不確定。
“小廚房裏備有喫食，他何時回來都有飯菜喫。”
話落，便聽見丫鬟問安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席玉跟在謝雲崢身側，從外邊走進來，語氣調侃，“怎麼沒人關心我喫沒喫？”
這一年，席玉雖然借住在將軍府，但他行蹤不定。
偶爾出門一趟，十天半個月不回來都是常有的事。
紀明珠覺得席玉是貴客，一開始還會關心他有沒有喫好喝好，就怕怠慢了他。
後來習慣了席玉飄忽不定的行蹤，紀明珠就沒再操這個心。
有時候她管多了，客人反而有壓力。
只是吩咐吳伯，席玉在府裏的時候要好生伺候着。
不管他有何吩咐，盡全力滿足客人的要求。
那之後，紀明珠就徹底放手不管了。
沒想到他會和謝雲崢一起回府，紀明珠忙讓人添了碗筷和坐凳。
問席玉，“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喫的菜，有的話我讓人加兩道。”
席玉打趣道：“不是特別想喫，就不加了？”
紀明珠點頭。
席玉：“……”
今日要爲柳絮接風洗塵，喫食準備得豐盛，擺了滿滿一桌子。
有京城那邊的名菜，也有燕州這邊的特色佳餚，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用心準備的。
席玉道：“我不挑嘴，今日算是沾柳夫人的光了。”
柳絮聽說過席玉的大名，也知道他和謝雲崢是好友，但從未和他來往過。
這會兒一看，席玉這人還挺好相處，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高不可攀。
福了福身，“久仰大名，席神醫。”
席玉跟着謝雲崢來正院，就是想看看柳絮是什麼樣的人。
紀明珠和她做生意，會不會喫虧？
雲菱丫頭成了她的妯娌，背地裏會不會被人欺負？
席玉操碎了心。
哪怕謝雲崢給了他好幾個白眼，他也厚着臉皮跟來了正院。
看着柳絮落落大方，溫婉隨和的舉動，席玉突然覺得，自己的揣測很不妥當。
她能掙錢，那是她的本事。
不該被打上有心機的評價，那是偏見。
幸好他沒說不該說的話，席玉暗自慶幸。
頷了頷首，“我也常聽明珠唸叨你，說你很會賺銀子，今日一見，富貴之氣通身縈繞，她果然沒有騙人。”
柳絮要笑不笑，“確定不是銅臭味？”
席玉失笑，“你要覺得銅臭味不好，可以把銀子捐給我。”
柳絮：“……”
商人地位低下，這幾年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但其中的艱辛只有自己才懂。
哪怕她有足夠多的銀錢，可以過上揮金如土的奢靡日子。
但在別人的眼裏，她就是個低踐的商賈。
柳絮從不自輕自踐。
但這個時代的人，許多人就是這麼認爲的。
她想借用謝家的關係，在邊關開拓市場，但沒想到紀明珠那麼直接，會願意和她一起做生意。
許多貴婦人，是不願意和商人爲伍的。
這讓柳絮對紀明珠的印象更好。
也深刻明白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雲菱是個很好的姑娘，被她記在心上的紀明珠，自然也是個很好的人。
紀明珠招待他們倆落座，“邊喫邊聊。”
席玉和紀明珠夫妻倆很熟，但和柳絮還是第一次接觸，不好繼續插科打諢。
在紀明珠對面落座。
四四方方的桌子，左手邊是柳絮，右手邊是謝雲崢。
看着桌上的菜，問柳絮，“柳老闆何時把如意居開來燕州，到時候我要去解解饞，把想喫的菜色都喫一遍。”
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燕州和京城相距甚遠，兩地的口味大有不同，席玉確實想念京城的喫食了。
如意居里的美食，在京城很受歡迎。
以前席玉也去喫過，確實讓人一喫難忘。
這會兒見到柳絮，難免就想到了那些新奇又美味的喫食。
柳絮這次來燕州，本就有開分店的打算。
只是還沒做好萬全的準備，開店的事情得再等等。
舉杯以茶代酒，敬席玉，“若是順利，今年肯定能開張，到時候席神醫可要來賞臉，我給你留最好的位置，再給你送幾道招牌菜。”
對方這麼熱情，他要是不去，豈不是辜負了別人的好意？
席玉笑道：“那敢情好，等如意居開張，我要是還在燕州，定去光顧。”
謝雲崢淡淡掃了他一眼，“你要在燕州定居？”
作爲好友，他話裏的陰陽怪氣，席玉一聽就懂。
嘖了一聲，“你要卸磨殺驢？”
謝雲崢理直氣壯，“我付了銀子。”
當初皇上賞賜的那些藥材，大多都被席玉搜刮去了。
說付了銀子，這話也沒錯。
席玉無法反駁，只能動筷喫飯。
柳絮看了眼他的表情，很是淡然，明顯沒被謝雲崢的話影響到。
心道，難怪都說這兩位的友情不一般。
當年國公爺年紀輕輕就上了戰場，席神醫還跟他四處征戰了幾年。
如今看來，這感情是真好啊。
哪怕親兄弟，也不見得有這麼親厚。
若不是謝雲崢已經娶妻，而且與紀明珠的愛恨糾葛，早就已經傳遍了京城。
柳絮覺得，她可能會誤會謝雲崢和席玉……
紀明珠在桌下踢了踢謝雲崢，提醒他收斂一些，還有客人在場呢。
沒想到腳剛伸過去，就被謝雲崢用長腿鎖住。
四四方方的桌子，他們二人並非相對而坐。
謝雲崢猝不及防的舉動，差點讓紀明珠摔下坐凳。
趁着客人沒注意，用力剜了謝雲崢一眼。
男人一臉淡定，悠哉悠哉往她碗裏夾了一條小酥魚。
沒鬆開紀明珠的小腿，甚至纏得更緊，蹭了蹭她。
“好好喫飯。”
紀明珠怕被人看出異常，只能極力控制着表情。
用力咬了一口小酥魚，同時給了謝雲崢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謝雲崢眼裏閃過笑意，乖乖地鬆開了她。
要是再逗下去，今晚他只能打地鋪了……
小魚炸得酥酥脆脆，色澤金黃，牙齒好的人可以連着骨頭一起嚼碎了喫。
紀明珠就很喜歡。
只是喫多了也容易上火，哪怕再喜歡，她也偶爾才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