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生怕凌千茵說那斷指過了時效，連忙違心強調道：“就在剛剛斷的，一定可以用的。”
身體髮膚受之的是父母，又不是兒女。
她可不想再受傷了，實在是太疼了，那斷指剛剛滾落門外的雪中，也沒有腐壞，有什麼不可以用的？
再說了，若是救不了也只能說是這個賀神醫的醫術不行罷了，實在不行再請別的神醫過來看看不就行了，哪用得着如此麻煩。
凌千茵也不再多言，她對於餘氏的迴應絲毫不震驚，對於此事其實也沒有興趣，之所以提起，不過是想讓凌千妙好好聽聽，等着她跟餘氏反目的那天。
“如此，便先入藥看看吧。”
凌千妙雙眼一直閉着，似乎已經疼的昏睡過去。
但凌千茵知道她根本沒有睡着，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想面對餘氏對她的虛情假意，因爲她的心已經死了。
處於絕望中的人，又怎麼會在意生死？！
“側夫人，若想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們活着，便喝了藥按我的吩咐行事。”
凌千茵的話將已有求死之心的凌千妙瞬間拉回現實。
是啊，活着，她和她的四個孩子全都活下來，纔能有機會再次得到東方洐的心，也纔能有機會反擊。
從小到大，她有一個習慣，就是她所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才能甘心。
於是，凌千妙強忍着腹痛，開口道：“謝謝神醫。”
凌千妙的這句謝謝極爲真誠，可聽到凌千茵的耳中卻極爲刺耳。
以前的凌千茵可是常常跟在凌千妙身後，任勞任怨，做了不少事，可凌千妙永遠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個“謝”字，還處處算計暗害她。
當然，現在的凌千茵可不需要凌千妙的道謝，只要她以後回憶的時候不後悔今日所言。
“側夫人一會兒記得付銀子便可。”
一句謝謝哪裏有銀子值錢。
“一定記得。”
凌千妙堅定的說道，對於這個賀神醫的冷言冷語，凌千妙可一點也沒有在意，因爲他雖話冷，可做的卻是能讓她活命的暖事。
只要她能活，一定要重重的感謝這位賀神醫。
凌千茵可沒工夫跟她廢話，在徐嬤嬤將那碗隱約可見手指的湯藥端到凌千妙面前。
一向嬌弱膽小的凌千妙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喝下去了，一旁的餘氏臉色也沒有太好看，只盯着凌千妙的肚子詢問道：“神醫，這樣可是行了？”
“行不行的，全看她自己。”
凌千茵纔不會把事情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又利落的給凌千妙含了兩片參片，幾根針銀針刺下週身大穴之後，凌千妙頓時覺得恢復了力氣，胎位也調轉過來。
凌千妙驚呼道：“神醫，我快要生出來了。”
一旁的穩婆大喜，仔細一看，連忙說道：“夫人用力啊，已經可以看到頭了。”
凌千妙則透過屏風看着凌千茵，她可不聽那些穩婆的廢話，現在她只聽人家賀神醫一個人的。
凌千茵則是實話實說，“用力便可，生下第一個之後，剩下的幾個就好生了。”
前世的她也沒有結過婚生過孩子，所學的東西也不過是曾經書本上學的和在醫院實踐時看到的，至於到底是什麼感覺，她還真不知道。
凌千妙當即用力，賀神醫說什麼她都會照辦的。
凌千妙痛苦的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凌千茵在外面聽着動靜，以她前世那微薄的經驗來看，像凌千妙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剖腹產，但這法子別說保守的凌千妙自己不會同意，怕是這屋子裏的人還會把她當怪物，也非常容易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
而且，因爲大夫跟產婦男女有別，一般裏面陪着的皆是穩婆和產婦的貼身之人，大夫只能守在屏風外面，只有施針的時候蓋上兩牀厚被子方可進入，她這個賀神醫連近前都困難，更別說去勸她動手術了，索性讓凌千妙多疼一會兒算了。
突然，凌千妙疼的大叫一聲過後，便一時間沒了動靜。
“妙兒，妙兒。”
餘氏頓感不妙，衝進產房，看到已經疼暈過去的凌千妙，叫喊聲更是一聲高過一聲。
“我可憐的妙兒……”
穩婆慌亂的大聲叫喊着，“完了，完了，孩子的肩膀卡在裏面出不來，側夫人已經疼暈過去了。”
凌千茵當即冷聲吩咐，“扶着孩子的頭，把他重新推進產婦體內，讓他自己轉一圈再出來。”
穩婆一聽，害怕的雙手顫抖，從來都不知道，產婦的孩子都已經露出頭來，再推進去這還有命活嗎？
見穩婆一直沒有動作，凌千茵厲聲說道：“快按我說的做，要不然她們五個都得死！”
凌千茵帶有穿透力的凌厲聲音讓兩個穩婆不由得點頭，她們現在已經六神無主，若不是餘氏的人盯的緊，她們早就趁機跑路了。
既然凌千茵這個神醫都已經發話了，她們只管照做便可，反正到時候有他頂着，她們也不害怕擔責任。
只聽屏風裏的凌千妙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原本快要暈倒的她頓時感覺腹中一陣絞痛。
“用力，趁現在，快些用力。”
凌千茵適時開口，要不要活下來，就看她凌千妙自己了。
許是凌千妙經此一事，已經看穿了這些所謂的親情是多麼可笑，知道這世界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再聽到凌千茵的話，不知哪來的力氣，待腹痛傳來之際，猛的用力向下。
“生了，生了，夫人已經生了。”
穩婆欣喜的大叫着，連忙將第一個生下孩子抱起來，可是那孩子滿身烏青，小的可憐，沒有呼吸，也不會哭，一時間雙手顫抖。
“這，側夫人生的，生的是個死胎。”
另一個穩婆生怕安國公府和神侯府中的人將這死胎歸於自己，當即對凌千茵數落道：“就知道這個賀神醫的法子不行，剛剛那情況，孩子的頭都已經出來了，怎麼能再塞回去，定是這錯誤操作將孩子給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