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出現如此大的意外，皇上和雲瑤公主受到驚嚇，赫連城派人將他們送到清太嬪宮中，他自己則前往凌千茵的藥材鋪子。
宮宴上的公子千金們極有眼色的告辭，而在廂房休息的端親王世子、凌其汛、凌千妗和沐惜兒也後知後覺的聽聞此事，相繼離開。
太醫院的那羣太醫們自恃清高，根本不願挪步，倒是慕池雨卻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來到藥材鋪子，美其名曰要幫凌千茵的忙，實際上只是想要知道東方公子這眼睛要如何醫治。
“池雨先生可有好辦法？”
凌千茵將東方峯帶至後面的手術間，一邊忙着準備用物，一邊詢問。
慕池雨已經被凌千茵這小房間裏的設施給震驚到了，別說那些一把把細小的刀子和做工精細的剪刀等用物，單說天花板上嵌着的數顆夜明珠將房間照得亮如白晝，便足已讓慕池雨咂舌。
自祖父行醫開始，慕家神醫的名頭便傳遍數國，所得的夜明珠也不在少數，卻從未想到此物有此妙用。
難怪這丫頭能騙走他的赤焰靈蛇。
檢查過東方峯的眼睛，慕池雨搖頭，“箭矢射穿眼珠，他這右眼已經廢了，難道你還有讓眼睛再生之法？”
凌千茵熟練的拿出幾味藥材，細心的研磨成粉，頭也不擡的說道：“再生是不可能了，只有以眼易眼。”
“如何易？”慕池雨當即不悅，“你可要爲了他殘害別人？”
他們慕家世代懸壺濟世，卻從不會做爲求一人而謀害另一人性命之事。
“每個人都有活着的權利，且不說我們醫者不應隨意剝奪殺戮，就算你將別人的眼睛換給東方公子，想必成功的機率也不大，我跟祖父曾試着將在軍中受傷斷臂之人的手臂接上，可就算是他們自己的手臂也極易腐爛變質，最後危急生命，更何況是他人的眼睛。”
慕池雨如此醫者仁心，凌千茵倒是要高看他兩眼，想必這也是慕家能成爲幾國聞名的神醫的根本原因。
“誰說我要給他換人的眼睛了？”
凌千茵從裏間出來，身上已經換成利落的手術衣，還拿了一件給慕池雨，“今日便讓你長長見識，至於斷臂再接，我改日再教你。”
“什麼？”
慕池雨以爲自己聽錯了，要知道斷臂再接可是祖父研究半生都沒有成功之事，這小丫頭片子哪來的自信？
正欲開口詢問，便看到凌千茵直接對着窗外喚道，“玄夜，帶進來。”
“是，王妃。”
只見玄夜當即開門而入，手上牽着的正是一只大黃狗。
“你，竟然要給本公子換狗眼睛？！”
原本躺在手術檯上的東方峯不悅的掙扎起身，他這一動，鮮血順着眼眶再次流下，看起來甚是可怖，不顧慕池雨的阻攔，只對着凌千茵負氣吼道。
“本公子死都不換！”
“東方公子若想死，也不會跟本姑娘前來。”
凌千茵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淡淡開口，“東方公子不過神侯府的一個庶子，若不是你的死能威脅我家王爺一二，你以爲本姑娘會管你？！還是，你以爲東方侯爺會因爲你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對我家王爺兵戎相見？”
東方峯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是啊，他這顆小棋子若無用處，父親又豈會再留着他？
“可若是換了狗眼，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所恥笑？！”
與其受盡屈辱和冷眼的活着，倒還不如有尊嚴的死去，至少他的母親還能在神侯府中活下去。
“這個東方公子就不必擔心，本姑娘出手定然不會讓外人看出端倪，只要東方公子自己不說，外人是絕對不會知曉。”
凌千茵的空間裏還有很多人工眼珠，可若是貿然拿出，怕是要被這些古代人當妖怪抓起來盤問，她纔不要觸這黴頭。
再者，狗眼看人低，她特意給東方峯換上狗眼，神侯府東方洐那邊可不就有得玩了。
“到底是要換只狗眼繼續你榮耀而有盼頭的人生，還是用你的命來推進王爺和你父親的紛爭，你自己選。”
東方峯想了片刻，不由點頭，“好，我換，還請凌二姑娘和池雨先生髮誓，絕對不會將此事告訴他人。”
同是父親的孩子，憑什麼一無是處的東方洐便能是一府嫡子，自出生便是受人愛戴的小侯爺，而他文武雙全，卻仍要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只能趨炎附勢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東方公子放心，我這藥材鋪子纔剛剛重新整修，豈會自毀活招牌。”
再說，她凌千茵又不是第一次跟人做換眼手術，保護患者隱私根本不在話下。
“東方公子放心，在下也不是長舌之人。”
慕池雨只想學習醫術，他已經在心中想好，若是凌千茵真的給東方峯換眼成功，他便一定要拜她爲師，好好學習，回去跟祖父炫耀。
東方峯這才點頭，又緩緩躺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開始吧。”
“好，稍等。”
凌千茵將手中的迷香點燃，在東方峯面前晃了晃，他便覺得眼睛及重，整個人便沉沉睡去。
“進來吧。”
隨着她清冷的聲音響起，門口的隔簾微動，一身錦服的赫連城便已站在她面前。
看着她那一身奇怪而利落的打扮，赫連城不由微愣，這樣的她應該纔是最真實的模樣。
“一起幫忙。”
凌千茵遞給赫連城一塊沾了強烈蒙漢藥的棉布，“把狗迷暈了抱過來。”
赫連城微愣，她讓他來……抱狗？
穿好手術服的慕池雨連忙接過她遞來的無菌手套，給了赫連城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屁癲屁癲的跟在凌千茵身後。
“你剛說這叫手套？這到底是何材質，竟然如此輕便靈活，在哪裏可以買得到？”
看到慕池雨盯着手術檯上的東西，好奇的問東問西，凌千茵的嘴角猛的抽了抽，差點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沒見識，這些可是我孃親曾經拜的一個高人師父所制，好像是住在瀾國滄海上叫什麼無名島的地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託人送些好物件和自制的藥丸給母親，現在母親不在，他就順便送給我。”
慕池雨不由瞪大眼睛，討好的詢問：“那，這些物件可能賣給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