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掌櫃的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開始往周圍看去,但見自己旁邊皆是或熟悉或陌生之人,又全都往人羣之中看去,他們眼中的尋找意味甚濃。
因爲每年皆是風右相家的嫡女風雅宜前來奪得魁首,將那個用盒子裝着的燈籠帶走,且每次的風雅宜皆表現的十分突出,不少前來參加燈謎的公子小姐們來參加元宵燈會皆是爲了一睹風雅宜的文采。
所有人皆不由自主的往這人羣中四處尋找着,就是想看看今年風雅宜身在何處,一會兒靠她近些,也可沾沾這女子的才氣。
人羣中的討論聲更是不絕於耳,第一次來此的兄妹三人並不言語,只靜靜的聽着。
“那個最精緻的燈籠每一年都是那風家嫡女所獲,想必今年又是她。”
“那還用說嗎,我前幾年可都是親眼看到過的,風家嫡女那才識確實不輸男子,若是我家那渾小子能及她一星半點,我便也不必枉費心思了。”
“風右相當年本就十分厲害,聽聞他年輕之時曾經參加過五國聯合論政,風右相以一己之力舌戰羣雄,才思敏捷,博學廣識,辯的其餘四國啞口無言。風雅宜是人家風丞相一手教導的嫡女,自然虎父無犬女。”
“……”
正討論得激烈,大家卻發現一個問題。
今日的燈會,風雅宜並未出現。
人羣之中一記男聲響起,“燈籠掌櫃的且說說看今年的謎題吧,今年的燈籠本公子要定了。”
衆人皆往聲音的方向看去,但見人羣之中一個貴公子正一臉驕傲的看着衆人,儼然一副十分有才識的模樣,他旁邊的一個嬌小姐一臉崇拜看着他。
一看就知道這是兩個剛定親之人,男方想要給對方留個好印象,特意誇下海口。
但見人家風家嫡女不在,連忙出聲顯擺自己,到時候即破了謎題,得了名聲,又抱得美人歸,何樂而不爲?!
旁邊幾個富家公子見狀,也跟着有樣學樣,一時間臺下不斷有人起鬨,尤其是那些剛剛看對眼兒的小情侶們,個個爭着搶着說要拿到燈籠,忙着給對方展示自己的才華。
看着如此多的競爭對手,凌千茵偷偷伸出小手指戳了戳旁邊的凌輕鴻,笑眯眯的小聲說道:“對付這些烏合之衆,大哥沒問題吧?”
凌輕鴻倒是不在乎有這麼多的人都爭着想要猜謎語,畢竟人家主辦方能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出題,肯定不會輕易讓人猜出來。
這些富家公子大多讀過幾年書,有些才識,但想要深思,怕是大都不行。
不難想到,那主辦方若是連這點小問題都想不到,那這猜燈謎送燈籠之事也絕不可能再辦這麼久。
只是,凌輕鴻看着那個外表精緻的盒子,裏面卻是半點都看不到的燈籠,有些不明白的詢問道:“那燈籠被盒子罩着在,我們也只能看到外面的盒子十分的精緻,至於放在裏面的燈籠模樣,根本無從知曉,小妹怎知那盒子裏的燈籠便是心中所喜受的?”
不等凌千茵開口,身後一道清亮的女聲傳來。
“就是看不到才更有神祕之感,人們皆會對未知之事頗感期望,其中爲之付出努力和奮鬥的過程纔是最爲珍貴的地方。而且,這盒子如此精緻,想來裏面的燈籠肯定也不會差。”
凌千茵等人一回頭,便看到一個身着黃衣的女子盈盈而來,她步伐艱定目不斜視,且走起路來衣裙蚊絲不動,看着就讓人明白她受過正統的家教。
衆人驚歎之餘,也不由唏噓,“這是風右相之女,風雅宜來了。”
凌千茵不由挑眉,只見那女子長髮飄飄,面前圍着淡黃色的絲巾,端得是一副遺世獨立的模樣,人淡如菊,嫺靜而文雅,儼然畫上的冰美人落入凡塵之中。
凌輕鴻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從未想過風丞相嫡女竟然有如此風姿,十分有風度的讓到一邊,但對於此事還是保留着自己的見解。
“神祕感確實能引人前往探尋,但內裏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合不合自己的心意,也只有當事之人自己知曉,古往今來,買櫝還珠之事屢見不鮮,若單憑這精緻的外盒便斷言裏面的燈籠甚是精緻,未免有些太武斷。”
風雅宜卻不是如此想,擡眸直視凌輕鴻的目光,直接回應道。
“買櫝還珠畢竟只是一個特例,而且,不過是猜個謎語便能將燈籠連盒子一起帶走,即使只得個如此精緻的空盒子,也頗有樂趣。”
跟在風雅宜身後的沐惜兒對凌千茵聳了聳肩,她剛剛明明已經跟風雅宜成爲朋友,二人找了家小茶鋪正在喝茶相談甚歡,誰知,正在二人聊天之際,對面的風雅宜擡頭看了看天邊的皓月之後,便徑直起身,還說要邀請沐惜兒一起去個好玩之地。
沐惜兒本以爲風雅宜真是帶自己去玩,還想着若是她們二起去別的地方玩兒勢必會耽擱時間,正好讓凌千茵和凌大人這邊得到燈籠。
沒想到的是,沐惜兒竟然被風雅宜給帶到猜燈謎這裏來了。
看到沐惜兒眼中的歉意,凌千茵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這世間萬物本就是禍福相倚的,既然上天安排風雅宜和凌輕鴻早些見面,想來也一定有特別的深意。
更何況的是,現在風雅宜正跟凌輕鴻聊的正火熱,二人雖然極力爭辯,但都引經據典。
而且,二人即使從剛開始箭拔弩張的言論變得愈發激烈,也沒有進行人身攻擊。
凌輕越有些擔心,暗中給凌千茵使眼色:他們這纔剛見面就快要吵起來了,要不要將他們二人給分開?
凌千茵搖了搖頭,示意凌輕越稍安勿躁,因爲離凌輕鴻和風雅宜最近的凌千茵已經清楚的看出,他們二人雖然言辭犀利,可是二人看着對方的眼神中皆流露出驚歎,甚至還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看來文人的交流並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