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嵐直接擠開了擋在面前的顧四嬸,黑着臉走到牀邊,訓斥護工。
“醫生說了要讓老爺子靜養,還要保持空氣流通,這些人全部都圍在牀邊就算了,還吵吵嚷嚷,你都視而不見嗎?
你讓我懷疑你的專業性。”
護工臉色漲紅,剛想要解釋什麼,就被顧四叔一個凌厲的眼神給瞪回去了。
是的。
這個護工是四房安排的人。
護工不敢狡辯什麼,只能低着頭認錯:“是我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喂,蘇嵐,你什麼意思,你有什麼資格呵斥我爺爺的護工啊,我爺爺都沒說話,你算老幾在這裏發號施令!”
顧靈兒囂張地衝着蘇嵐嚷嚷,滿臉都是惡意。
蘇嵐瞥她一眼,一句話都懶得和她說,只轉過身去跟門口的顧晏行說:“我覺得這個護工不專業,顧總你還是安排給爺爺換一個吧。”
說完,她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顧晏行眸子一沉,“好。”
蘇嵐看到爺爺的牀邊小桌子上放着的粥碗,裏面的營養粥幾乎沒動過。
又跟顧晏行指了指那個碗:“這個冷掉了,爺爺沒喫,你給換一碗上來吧。”
“好。”
顧晏行剛要走,就聽蘇嵐喊了聲,“等等。”
他立刻頓住腳步。
轉身看蘇嵐,只見她坐在牀邊問爺爺,“爺爺你是不是不愛喫營養粥?給你換雞蛋羹呢?能不能喫一碗?”
顧老爺子點點頭,眉眼間都是笑意。
他在牀上躺着吸氧,剛剛蘇嵐護着他的樣子,讓他的眼眶有些潤。
這房間裏的那些說是他的親人的人,哪裏是來看他的?
吵得他差點直接喘不上氣去見顧家太奶!
特別是,剛剛他的七堂弟和不成器的四兒子,簡直“哭喪”似的,他氣都要氣飽了,還喫個啥!
顧老爺子覺得能說兩句話了,拿開氧氣罩,虛弱地跟蘇嵐說:“還是嵐丫頭細心,多虧了有你照顧我。”
說完,還掃了房間裏的所有人一圈。
那眼神,就是在赤赤果果赤果果的告訴這些人。
蘇嵐是特地來照顧他的,他也很感激蘇嵐的照顧,誰要是找蘇嵐的不痛快,那就是在和他作對!
衆人:……
真服了。
又不是沒護工給你用,非要一個離開了顧家的人來照顧你,真不知道你有什麼毛病。
但沒人敢這麼和顧老爺子說話。
那邊顧晏行一下樓,顧靈兒也跟着下去了。
她從來就是個所謂的直性子,缺根筋,剛纔才被兇了現在又急吼吼的要貼上去。
“哎哥!你爲啥要那麼聽她的啊?她這麼使喚你你都不生氣的嗎?”
顧晏行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顧靈兒。
顧靈兒還是像個掛件一樣屁顛屁顛的跟着,除了這樣,她也找不着別的事做。
總不能陪着他們在樓上對着爺爺哭吧?
她又哭不出來。
那無聊得慌,就非要鬧出點什麼事來不可。
“哥,我跟你說話呢。爲什麼你沒叫婉婉姐過來啊?她不應該來看看爺爺嗎,婉婉姐……”
“滾!”顧晏行回頭,眼神冰冷地瞪了一眼顧靈兒。
嚇得顧靈兒一哆嗦,瞬間不敢動了。
沒一會兒,蛋羹過來拿上來了。
“我來喂?”
“沒事,我來吧。”蘇嵐伸手把人給扶了起來:“爺爺,我知道您平日裏喜歡喫重口的食物,但是您現在這樣,只能喫點清淡的,多喫點蛋羹挺好的,這可是醫生說的,你要聽醫囑。”
“好,好。”顧老爺子喘氣的聲音都有點急,但還是笑呵呵地看着蘇嵐。
心衰讓他很疲勞,多說一個字都費力,但是今晚大傢伙都來了,個個都沒安好心,他不振作起來,蘇嵐都要被連累欺負?
七堂弟、三堂妹,還有四兒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過來演戲的。
他能不知道嗎?
只是,都是他顧家的親人,在他面前怎麼演戲撈好處都沒事,但不能欺負到人家蘇嵐頭上去了。
蘇嵐又不欠他們的。
整個房間裏的所有人都沒有開口的,只能聽見勺子的聲音和他顧老爺子一口口喫蛋羹的聲音。
房間窗戶開了一點點,透氣好了些,再加上牀邊的人被趕開,環境又安靜了,顧老爺子吃了蛋羹後還真就恢復了些元氣似的。
喫完後,顧晏行讓傭人進來收拾了碗,顧老爺子也發話了。
“既然都來了,那就說說小楷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小楷?
蘇嵐腦子裏搜索着這個名字,顧延楷,顧晏行親二姑姑的兒子,顧晏行的堂弟
顧延楷和顧晏行差不多,他媽媽顧雯鵑死於綁匪手中的時候,他才兩歲多。
他爸爸是誰,顧家沒人知道,據蘇嵐聽到的八卦,說是親二姑姑是出國留學,回來的時候就打着肚子回來的。
因爲這個,還差點被顧老爺子給罰跪,罰到差點流產。
但真的等親二姑姑人沒了,顧老爺子也還是對顧延楷很疼惜了。
不過,他對顧延楷和對顧晏行,是兩種態度,他沒對顧延楷寄予厚望,所以從小就由着他自己自然成長。
而顧延楷性格也和顧晏行不一樣,他性子比較軟弱。
所以從小到大,在顧家都挺透明的,畢竟連內鬥要奪家產什麼的,都不會對他動手。
還在顧家的時候,蘇嵐也只是看見過顧延楷兩次,因爲他是個旅行畫家,喜歡到處跑着畫畫。
蘇嵐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在顧家不爭不搶的人,能出什麼事?
能把顧老爺子氣暈,而不是慪暈,那肯定就不是天災人禍的意外。
蘇嵐假裝看老爺子的病例報告,實則在豎着耳朵聽八卦。
顧晏行看到了她的小動作,故意說得詳細一些,讓她把瓜喫全乎。
“爺爺,我親自去澳市查了,之前那個說小楷在澳市賭場賭輸了三千萬的電話,是騙人的。小楷是在那邊賭場玩輸了點錢,但只是他零花錢範圍內的,也就一百多萬。
我在趕過去的途中還遇到了些意外,但是命大,沒事。
而小楷那邊,我悄悄派過去的人,已經把他從賭場領出來了。
他是去正規賭場玩的,只是有人買兇在賭場門外蹲守他,想要綁架他。”
顧晏行說到“意外”、“有人”,這些字眼的時候,冷颼颼的眼神直往七爺爺和四叔那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