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肖婭轉身，顧熙勾了勾脣，跟上。
兩人就坐在街道上的便利店裏，顧熙給她買了一些熱食，再加一杯熱咖啡。
他坐在旁邊，高大的身影將肖醫生籠罩在那個小小的角落裏，此刻的她看着格外弱小可憐且無助。
“你來找我，是想問關於蘇女士的事吧？”
肖醫生深吸了口氣，她其實並不打算開口，只是不想這個男人尾隨她到她家去。
她能看出來，這個男人很能打。
畢竟，那衣服下若隱若現的肌肉，鼓鼓囊囊的。
顧熙揚起的笑意很明顯：“看來肖醫生是個明白人，那一邊喫一邊說？”
他把關東煮推到她面前。
肖婭確實是有些餓了，低着頭默默地喫着碗裏熱乎乎的食物，伴着那杯熱咖啡。
咖啡一點也不苦澀，甚至是甜的，她低頭一看，標籤上貼着的字是焦糖瑪奇朵。
她心裏微微泛起一絲苦澀。
“我的確做過對蘇女士不好的事，但具體是什麼，除非是警察來問我，否則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肖婭承認了罪行，但咬死了不說出任何細節。
顧熙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審問得到這種回答的。
有意思。
顧熙微微笑：“那你認識曲婉嗎？”
“不認識。”
“真的？”顧熙是真覺得這個女人有趣，並且，很眼熟。
他靠近，在她耳邊聲音低沉又帶點挑逗意味：“肖醫生，你不乖誒。”
肖婭：……
她猛地拉開和顧熙的距離，見鬼似的看着顧熙。
“你有病啊？我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然後背起自己的包，就起身了。
她不肯說出這件事任何的關鍵點，也咬死不認識什麼曲婉。
顧熙知道再問沒多大的用。
“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謝謝你的款待。”肖婭出了便利店之後，便匆匆忙忙地打車回家。
生怕顧熙跟上。
儘管如此，顧熙還是她甩不掉的，畢竟，他都已經把她的住址也摸清楚了。
那就讓她再跑跑吧。
顧熙坐在原地默默地叼着一根棒棒糖，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過，等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回到醫院附近開車。
直奔肖醫生的住宅。
肖婭，28歲，孤兒，直到成年也無人領養，最後憑藉自己努力，考上211院校醫學專業，三年前才畢業，隨後進入仁愛醫院工作。
但在她畢業之前就已經和前夫奉子成婚。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去年兩人離婚，四歲的孩子判給她前夫了，而且根本不認她這個媽媽。
看起來，除了工作，肖婭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可剛剛她的態度卻是想讓顧熙直接報警抓她，丟了工作也不供出曲婉？
明明她和曲婉不過只是在一個酒會上認識的，交集也就那一次，曲婉到底是通過什麼拿捏了她？
而且，那場酒會，和顧熙也有交集。
這讓顧熙對肖婭越發好奇。
很快，顧熙就抵達了肖婭家所在的小區。
進門時候，顧熙被保安攔了一下，但他巧舌如簧，不僅混進去了，還忽悠到一個免費的停車位使用權。
*
肖婭回到家以後，猛地喝了兩杯白水，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汗如雨下。
怎麼辦？
看樣子，蘇嵐和顧晏行那邊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要瞞不下去了。
那曲婉會怎麼怪她？
肖婭的心劇烈地跳動着，在安靜到死寂的房子裏顯得格外的突兀。
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出租屋，只覺得心也跟着空了。
離婚之後，她什麼都沒了。
錢她不在乎。
但孩子也沒了，就像是把她的心也帶走了。
一想到孩子，肖婭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離婚時，孩子的撫養權她沒有爭到。
但並不是因爲孩子小或者經濟的問題，最大的問題在於——她的孩子根本不認她！
可明明孩子根本不是她前夫親生的！
那個可惡的男人仗着她不能自爆這一點，就不停誤導孩子，導致孩子不認她這個親媽。
然後離了婚，她每個月必須要給前夫打鉅額的撫養費，才能見到孩子半小時。
就這樣，還所有的親朋見了她，誰都要罵她幾句，反而誇她前夫是個‘無奈的絕世好男人’，真諷刺。
最窒息的是。
她已經這麼慘了。
曲婉還要逼她不停做壞事……
‘叩叩——’
門外響起兩聲手指叩門的聲音。
隨之響起的是方纔在便利店還聽過的聲音。
“肖醫生，你一個人在家也無聊，要不再聊一會兒？”
他找來了？
肖婭的心跳愈發的劇烈，她不敢開門，甚至去廚房找了一把尖銳的水果刀出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
顧熙半倚在門框跟前，嘴裏的棒棒糖還沒有化完，剩下一半了。
“肖醫生，別怕，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肖婭家門口裝的是可視門鈴，沒有貓眼。
看着門口悠然而立的男人，肖婭的眼底只有染上的幾分破防般的痛苦之色。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肖婭的音色都帶着些微顫抖，拿着水果刀的手也顫顫巍巍，一點兒也不像她在做手術的時候那種穩妥。
肖婭她要被逼瘋了。
這肯定不是蘇嵐或者顧晏行的人，他們做事磊落，身份地位也不一樣，真要問責她，直接報警就好了。
爲什麼會找這麼個地痞流氓一樣的男人來糾纏她？
所以這是曲婉找來試探她的，還是來滅她口的？
“肖醫生，別這麼快拒絕，你不想說曲婉，那我們聊聊其他的。聊聊你不反感的。”顧熙勸說。
他篤定肖婭和曲婉認識，所以真和肖婭說的那樣，其實可以直接報警了事。
警察會去查。
但讓他追過來“繼續聊聊”的，是這兩人軌跡的交點——那個酒會。
顧熙不過是想知道，肖婭在那個酒會上有沒有見過他而已。
但現在肖婭的不對勁，他也看出來了。
這女人的神經繃得很緊，好像隨時都會繃斷一樣。
不能再逼她了。
顧熙也不着急，現在人都在跟前了，還怕跑了不成？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
忽然，門從裏面被打開了。
顧熙入目可見的，是一個頹喪、毫無生氣的肖婭。
她手裏舉着那把水果刀，往後退了一步：“別過來，你就站在那兒，我問你一個問題。”
顧熙：？？
不是，誰問誰？
他完全沒想到看起來斯斯文文，知性優雅的肖醫生會來這招。
顧熙舉起了手，站在門檻的位置外，半步也沒想要踏進去。
笑得有些無奈：“好，你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