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到蘇嵐小臉蒼白窩在被子裏，挪一下都費勁的樣子，顧晏行心裏難受得緊。
算了，不跟她計較。
“照顧好她。”
顧晏行丟下這話，又在原地頓了一會兒，才邁開步子離開病房。
進了電梯，他腦海裏才隱隱地浮現出了什麼東西。
三年前的那個晚上，顧熙告訴過他，蘇嵐的身體不對勁。
這條消息，是他在垃圾信箱裏看見的。
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曲婉乾的。
當時忙着其他事，也沒去追問顧熙。
後來顧熙又提到了一些別的，但他那時候的心思都在和顧家旁支鬥法上，顧熙說的話他多少是沒聽進去的。
現在想想。
如果他是蘇嵐。
他也會覺得“顧晏行，活該成了前夫哥”。
老婆要的尊重、體貼、信任，他是一點沒給。
悔不當初。
顧晏行想彌補，所以撥通了顧熙的電話。
“人呢？”
“在家啊。”
“哪個家！”
“你家！”
顧晏行掛了電話，驅車前往。
顧熙是在小別墅的，看見顧晏行黑着臉匆匆回來的時候，他原本躺在沙發上，不得不坐了起來。
他哥滿臉的戾氣，不用問就知道可能又在他前嫂子那兒沒討着好。
但是對於顧晏行問的那個問題，顧熙當然樂意解答。
“顧總，說來聽聽，你爲什麼現在纔想起來要問呢？”顧熙一臉玩味的笑。
顧晏行瞥他一眼，“少廢話，直接說。”
他臉上全然都是化不開的愁緒。
如果真的是他漏掉了什麼細節，那他對於蘇嵐的愧疚只會更重。
“其實我當時也只是懷疑……”
顧熙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我見前嫂子胃疼成那樣，但王媽給她喝的東西里依舊有藏紅花那味藥，我就覺得不大對勁。”
“想來，應該是前嫂子有身孕纔對，不然爲何要處心積慮的給她做藏紅花雞湯？”
顧晏行沒有打斷顧熙的話，眼睛微微轉了轉示意他說下去。
“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退一萬步去說，前嫂子真是胃病什麼的，也是不能食用藏紅花的。”
顧熙說到這兒，巧妙地點到爲止。
給顧晏行使了一個你懂的那種眼神。
“明天，明天把王媽叫過來，如果那邊問起來，就說……”顧晏行蹙眉想了想理由：“就說曲婉喜歡喫王媽的一道菜，務必讓她帶着菜過來。”
不起疑心。
在這方面，顧晏行是最會圓的。
他會思考方案的可行性。
這很符合他本身就多疑的性子，照樣的，在他做同一件事的時候，也會去思考別人是否懷疑他的舉措。
顧熙心裏直叫好，就該審。
顧晏行本就睡不好，覺淺。
心裏還揣着要問的事，一夜未眠，眼神裏都是憔悴。
王媽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點忐忑。
“顧總，您找我？”
自打那件事之後，王媽就被顧靈兒要走去顧四叔的別墅裏工作了，當然她自己也不敢再回小別墅這邊來。
雖然曲婉信誓旦旦說不會有人發現，也保證她教她的那些說辭不會有漏洞。
但王媽這輩子就沒做過其他的壞事了，所以她現在手都在發抖。
“坐，王媽。不必緊張，我請你喝點好東西。”
顧晏行臉上沒有點表情，但眼底是一片撥不開的陰霾。
他話音剛落，顧熙就親自端來了一碗雞湯，是底下的人熬的，飄着濃郁的藏紅花香味。
放下的瞬間，王媽臉色一變。
“請吧王媽。”
*
蘇嵐在醫院裏休息了一整晚，睡了個好覺，再加上藥也服了還有專人照看，比昨天來的時候要好多了。
麥吉見她醒了，飛快地遞了一杯溫熱水：“嵐姐，你可算醒了！”
蘇嵐咕嚕了好幾口，直到覺得胃裏有點什麼了，不難受了才遞回去。
順便用牀頭的抽紙擦了擦手上的水漬。
“怎麼了？看你匆匆忙忙的。”
“剛纔陸總打了電話過來，應該是小糰子想你了！”麥吉的聲音裏略帶着着急。
她遞過來蘇嵐的手機，“你給小糰子回一個吧，那邊是晚上，估計是鬧着不睡覺要找你了。”
還沒解鎖的手機映襯着她那張蒼白的臉，蘇嵐覺得這樣不行。
她讓麥吉在自己包裏找了一支口紅小樣，隨便塗抹了點，順手暈開一丁點當腮紅用。
這小樣還是唐沁雅塞的，是她某個代言品牌的，順手就塞自己包裏了。
倒是救了急。
整理好以後，蘇嵐纔給陸景宸彈了個視頻過去。
陸景宸幾乎是秒接，隨之出現在鏡頭裏的，是小糰子那張可愛巴巴的小臉蛋。
肉肉呼呼的，露着小舌頭，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蘇嵐聽不太懂，但是不管小糰子說些什麼，她都愛聽，恨不得現在就把手穿過屏幕去抱抱自己乖巧可愛的小寶。
陸景宸像大提琴一樣低沉的聲音從視頻那頭傳了過來：“聽說你住院了，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也就是挺突然的，國內又爆發了流感，現在到處都是戴着口罩咳嗽不停的，也不知道F國有沒有，小舅舅你和小糰子都要注意防護。”
蘇嵐的聲音雖然還帶着點沙啞，但是氣色看上去好像還行。
陸景宸安心了些：“會注意的，你在京市還是要多保重身體，想小糰子了，就直接打我視頻。”
蘇嵐淺淺一笑：“嗯，我只要一看到小糰子，就瞬間滿血復活了。”
什麼痛啊病的，小菜一碟。
這邊的事情做好了，她就能安心到回到F國，和她的小寶永遠開心快樂的呆在一起。
沒有煩惱，也沒有後患。
“小糰子，看這裏。”
蘇嵐一開口，視頻裏奶呼呼的小孩子就朝着這邊看了，還試圖用小小的腦瓜頂視頻這邊的攝像頭，像是要鑽過來一樣。
逗得兩邊都樂呵。
“小糰子這段時間啊，老是咿咿呀呀的學叫你。”陸景宸熟練地單手抱過孩子，把溫熱的奶瓶遞過去，孩子自己就抓住了。
蘇嵐很開心。
只是每次看到小糰子這兩歲多的孩子了，看起來和剛週歲沒什麼分別。
她的心還是回忍不住抽一下。，
麥吉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動，心裏也甜滋滋的。
只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凍結住了。
顧晏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悄無聲息的，連她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