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幾日?
這個時間可能是刻在墨禹洲靈魂裏的,他到死都不會忘記。
三年前的十二月十五,他以爲他永遠失去了愛人。
他側眸嗓音微啞,“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就是想知道一下我們的過去嘛。”
蘇眠執着地看着他,一副他不說不行的架勢。
在又一個紅燈結束前,她聽見身邊的人沉沉說道:
“十二月十五,晚上,九點半。”
十二月十五?
歲歲是次年十月十五出生,按照正常的懷胎四十週來算,足足超了一個月。
而她當時是肚子發痛正常順產的。
歲歲…不是他的。
莫名的,蘇眠心底升起一抹濃濃的失落,她還以爲有那麼一點可能,是陸悠燃騙了自己。
墨禹洲在轉彎時看了她一眼,瞧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後心中緊張,以爲是她又在想從前的事。
他忙捏了捏她的手,聲音沉穩溫柔:
“不要想過去的事,我們的未來更重要,不是嗎?”
蘇眠沉默了一瞬,才輕嗯一聲。
她也知道自己一想起從前的事就犯頭疼,她只是有點遺憾而已。
後半程再無話,兩人很快到達目的地。
趙中華選的地方隱私性極好,都是上層人士纔會來的地方,一頓飯足夠喫掉普通家庭一輩子的積蓄。
車子直達地下停車場,墨禹洲同樣抱着歲歲牽着蘇眠上了十樓專用電梯。
他們到的時候只比約定時間早了五分鐘,進包間的時候趙中華已經在座位上了。
他看到三人進來,忙起身迎接。
五分鐘後,葉歡帶着一個朝氣蓬勃的小男生準時踏進包間。
“哎呀歲歲~快來給姨姨親一口~”
葉歡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往歲歲那邊走,原本歲歲是坐在蘇眠和墨禹洲中間的兒童座椅上的,結果一下就被葉歡給提了出去。
葉歡抱着歲歲坐到了蘇眠的另一邊,她左手邊是她領來的小男生。
如願抱上歲歲後,葉歡先是向趙中華打了聲招呼,然後才介紹小男生給大家。
“這是邵桉,我男朋友。邵桉,這是墨總,我閨蜜眠眠,還有大導演趙中華。”
她說完,邵桉起身一個個跟他們點頭問好,對墨禹洲和趙中華的稱呼都是規規矩矩的墨總以及趙導。
但到了蘇眠這裏,就是乖乖巧巧的一句蘇眠姐。
墨禹洲剛冷了臉,葉歡就勾着邵桉的胳膊替他解釋。
“小桉平時也把我叫姐,眠眠是我閨蜜,叫一句姐應該的。”
蘇眠對此沒什麼,她眼眸含笑地打量着面前充滿朝氣的男人。
他身高目測只比墨禹洲矮一點點,一身白色休閒運動服穿在身上洋溢着青春活力,微風碎蓋下是白皙清俊的臉。
看着很顯小。
葉歡之前沒說過他多大,於是蘇眠朝邵桉禮貌地點點頭。
“邵公子坐吧,都是自己人,別拘謹。”
“謝謝蘇眠姐。”
邵桉乖乖坐下,緊挨着葉歡的胳膊。
太乖了,也太乾淨了。
這是蘇眠的第一印象。
“你多大了?”
她問得隨意,完全就是以一副葉歡孃家人的姿態問的,邵桉並沒有感到不適。
他臉上掛着靦腆的笑,看了眼葉歡後纔回答蘇眠的話:
“今年二十二。”
蘇眠挑眉,揶揄地看了眼葉歡。
“剛大學畢業嗎?”
邵桉兩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像是回答老師問話的學生。“是,今年夏天剛畢業。”
“哪兒人?”
“老家在封城,這幾年爸媽在帝城發展。”
幾乎是蘇眠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沒有一絲抗拒,乖軟的就像是一灘水,任人揉捏。
葉歡由着蘇眠問,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
等蘇眠問完了,她才拍了下邵桉的肩膀,嗔了蘇眠一眼。
“你這是查戶口呢,可別嚇着我家弟弟。”
蘇眠笑笑,“哪能呢,沒看弟弟應答得從容不迫嗎?”
葉歡勾脣,“那還不是我教得好。”
邵桉聞言並沒有反駁,只眼睛亮亮地看着葉歡。
墨禹洲收了手機,好不容易插進話題,“人都到齊了就上菜吧,歲歲餓了。”
出門前剛吃了一塊小蛋糕的歲歲聽見自己的名字,擡頭向墨禹洲看了一眼。
這裏的飯菜是根據每個人的口味定製的,來之前趙中華已經問了每個人的喜好,不需要點餐。
他按了下呼叫鈴,外面輕響起兩下敲門聲,在得了裏面人的同意後,服務員推着餐車進來。
喫飯的時候,墨禹洲給蘇眠佈菜,蘇眠給歲歲佈菜。
而邵桉,也在給葉歡佈菜扒蝦。
就只有趙中華,自力更生瞧得心酸。
他是單身狗,汪汪。
在一頓飯快喫完的時候,包間門外忽然響起一道高昂的熟悉聲音。
隔着薄薄的門板有些發悶,但熟悉的人都能聽出來是誰。
“你說你剛看到禹洲了?哪呢?喫飯竟然不喊我們,走,看看去。”
聲音越來越大,很快便隨着包間房門被打開而變得清晰起來。
“欸?禹洲?真的是你啊!”
墨禹洲擦嘴的時候用帕子輕掩住脣角的笑意,他輕嗯一聲,看向他們。
“你們倆也來喫飯?”
賀霆宇率先從門口進來,他摸了摸鼻子,“是啊,好巧,在這裏碰到你們了。”
“可真是太巧了。”
江景行隨後乾乾地跟了一句,他的視線已經定在了蘇眠的左手邊。
那個女人,身邊坐着一個花枝招展的小男生,而她,正在拿溼巾給他擦手指。
聽到他們來了,竟然頭都沒擡。
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升起,江景行大步走到邵桉身邊,拍了拍趙中華的肩膀,朝旁邊擡了擡下巴。
“兄弟,往那邊挪挪。”
趙中華只是趙家的旁支,哪裏敢不聽江景行的話,聞言立馬起身讓座,還把自己用過的餐碗挪了過來。
賀霆宇白了眼某人,提步坐到墨禹洲的另一邊。
蘇眠目光從江景行有些生氣的眼眸上掠過,湊到墨禹洲耳邊低聲道破:
“你叫來的人吧?”
“老婆饒命。”
墨禹洲立馬捉住蘇眠撐在一旁的手,同樣湊到她耳邊,看似依舊威嚴霸氣,實則說着求饒的軟話。
“老婆~我只是不想景行後悔,就給他這一次機會,回家任你罰,嗯?”
耳廓被他說話間噴出的熱浪弄得癢癢的,蘇眠嗔了他一眼,收回身子坐正,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釣地墨禹洲心裏七上八下的。
同樣心裏七上八下五味雜陳的還有江景行,他指着身旁安靜乖巧又無辜看着他的邵桉,問向葉歡。
“葉歡,他是誰?你哪家親戚小弟弟嗎?怎麼沒聽你提過。”
葉歡嗤笑側眸,她將左手攤開放在桌面上,朝邵桉眨眨眼。
後者脣邊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從善如流地把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葉歡纖細的手指擠進他的指縫裏,朝江景行歪了歪頭。
“江少眼瞎嗎?誰家姐姐弟弟這樣拉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