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憶

發佈時間: 2025-04-07 14:2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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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用過姍姍來遲的午膳,宋清淮掃視了一眼滿是灰塵的衣裳,隨口吩咐道:“張成,去訂兩間客房,中等即可。”

“好的,老爺,小的這就去訂房間,您稍等一會。”

張成離開後,宋清淮悠然自得地喝着夥計端過來的茶水,雖是普通的茶葉,但用來招待一樓的客人,卻也綽綽有餘。

福雲酒樓之所以名聲在外,自然是有其道理的,酒樓東家確實有幾分本事。想到鎮上那間半死不活的酒樓,宋清淮不禁心中一動,覺得此法或可借鑑一二。

看來,這縣城還是得多待些時日,多走訪幾家。能夠長盛不衰,必定有其獨到之處。

不多時,張成便拿着房間對牌過來,稟報道:“老爺,房間在後院二樓,地字五號和六號。”

宋清淮滿意地點了點頭,“嗯,讓人擡些熱水過來,洗漱一下。”

“是。”

等宋清淮泡進木桶時,時間纔過去一盞茶的功夫,足見酒樓夥計的辦事效率之高。

靠坐在浴桶裏的宋清淮,一邊泡着熱水澡,一邊想着這段時間經歷的事,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思緒也漸漸飄遠,飛到了家中的嬌妻和兒子身上。

也不知道娘子有沒有想他,兩個孩子有沒有長高長肉,會不會找人聊天?

又想起被婆家待見的大姐,宋清淮暗下決心,明天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馬家,把父親的意思轉達給她,至於之後如何抉擇,就看她自己的了。

傍晚時分,宋士誠坐着騾車回府。剛走進蘭香院,娘子便迎了上來,笑意盈盈道:“夫君,回來啦,小妹的女兒來投奔咱們了。”

小妹?那個在他生命中消失了二十年的小妹,他唯一的妹妹。

有女兒了?還來投奔他?那小妹呢?

宋清淮的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懵了一瞬,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緊接着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小妹怎麼沒來?她這些年在哪裏?爲何沒有半點音信?”

尤氏嘆了一口氣,“小妹三年前就走了,至於爲何沒有音信,許是覺得沒臉吧。當年帶走她的那個人,家中已有妻室,小妹只能委身爲妾,你也知道她心氣高,如此怎會讓家裏人知道。”

小姑子比夫君小了整整十六歲,那是公婆的老來女,真真是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姑娘,卻遇人不淑。

宋士誠聞言,沉默了,眼眶不自覺地紅了,許久之後,啞着聲音說:“既然那孩子前來投奔,想來定是過得不太好,往後就讓她安心住下吧,全當養了個女兒。”

小妹出生時,他已經十六歲了。母親生下他後,一直不曾有孕,身爲獨苗苗的他時常被人欺負。母親氣不過,四處求醫問藥,這纔有了身孕。

本想着生個男孩,誰知十月懷胎,生下的卻是嬌嬌軟軟的小妹。母親雖然有些失望,但到底小妹也是她親生的,便也沒說什麼。因爲小妹年紀最小,長得又好看,全家人都寵着她,卻不想被人騙了去。

尤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我已經讓英娘整理了間屋子出來,就在怡然院隔壁的廂房。不過我看她只帶了一個小包袱,明天還得讓繡娘過來量下尺寸,裁幾身衣裳。”

宋士誠笑着恭維道:“有夫人安排,爲夫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外甥女多大了?”

“今年十六了,至於婚配一事不急,過段時間再說吧。人剛來就提這事,搞得好像你這個舅舅不歡迎她似的。”尤氏想得比較多,沒道理人剛來投奔,就急着把人嫁出去。

小姑娘心思細膩,可別又偷偷摸摸跑掉,況且那丫頭長得那般水靈,可是很容易被人覬覦的。

宋士誠也不是個莽撞之人,經自家夫人一提點,便也想到其中關鍵,“夫人所言極是,爲夫已經一天沒看到乖孫了,先去看一眼,等會一起用晚膳。”

說完不等尤氏回話,便迫不及待地往平平安安所在的屋裏走去。

“夫君……”他倆不在屋裏。尤氏後面幾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人就已經走遠。

她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等他回來。

果然沒過多久,人就急匆匆地跑回來,哪還有半分穩重可言,嘴裏還囔着,“夫人,我的乖孫去哪兒啦?怎麼不在屋裏。”

尤氏見他如此有些好笑,真是個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這句話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奶孃抱着兩人出去透氣了,許是在清風院。”

孫子在兒媳院裏,他不方便過去,“哦,如此爲夫先去沐浴吧,免得待會被乖孫嫌棄。”

說罷,他轉身回屋拿換洗的衣裳,婆子們則主動去準備熱水。

天色漸暗,府邸各處陸續點亮了油燈,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蘇白英抱着平平,李氏抱着安安,一行人從清風院出發,前往尤氏所在的蘭香院。途中,經過秋知意的廂房門口,“茶兒,去看看錶姑娘在不在。”

“是。”茶兒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上前輕輕敲了敲,然而,許久都不見有人迴應。

“夫人,表姑娘不在屋裏。”

“嗯,那走吧。”一行人繼續朝着蘭香院走去。

此時的蘭香院內,宋士誠端坐在主位,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確實與小妹有幾分相似,如此看來,小妹怕是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好孩子,往後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有何事,就跟你表嫂說,或者找你舅母也一樣。”

秋知意知道,舅父這是承認了自己。她的心終於落了地,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她就能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這裏,她跪下,朝着宋士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意兒,多謝舅父。”

這其中,有對舅父的感激之情,也有姨娘對家人的愧疚之意。

她還記得,姨娘之前對家人只字不提,只因爲妾室沒有資格有孃家人。

後來,姨娘病重在牀時,時常說起當姑娘時的趣事,是那麼的鮮活。

這讓從小謹言慎行的秋知意無比嚮往。

這也是她逃出來後,選擇來這裏的原因。她想看一看姨娘長大的地方,還有那個將她捧在手心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