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關的喪事是雲霧一手操辦的。
老爺子在親眼目睹了孫女自盡後一連在牀上躺了一週。
好在每年這個時候，創旗的事情不多，雲霧推掉了些工作，陪着他。
期間，他喃喃道：“這樣也好，她早點走，早點投胎，也好過在裏面蹉跎。”
“丫頭，你說，關關這次會投胎到一戶好人家的吧。”
佛教講輪迴，而基督教的輪迴即是天堂或地獄。
聖經裏說，魂的去處有兩處，一是天堂，二是陰間。
雲霧不知道她會去哪兒，是善是惡，是上帝決定的，然而上帝不喜歡任何人沉淪到地獄，他盼望人人都悔改得救，去天國。
這個問題，雲霧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看到老爺子眼底期待的光，點了下頭，“我會給她祈禱。”
秦關關是以席家孫女的名義下葬的，選的黃金風水寶地。
至死，雲卓都認不回他。
他來的時候人明顯老了十來歲，對於這個女兒遭遇的一切，他只有悔恨自己當初爲什麼要丟掉她。
結束的時候，雲卓走過去跟雲霧說話，“你媽呢，最近還好嗎？”
一年前，在宋情的堅持和雲霧的幫助下，雲卓最終同意離婚，他回了A市，他們的婚房，宋情沒要。
“挺好的。”雲霧說。
雲卓猶豫了下，還是決定開口，“倫敦那邊，多雨水，你媽喜歡看書，以前經常坐在落地窗邊一看就是一天，你多叮囑她，讓她記得腿上蓋個毯子。”
雲卓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雲霧不適，她不是很理解，人爲什麼總是這樣，在身邊的時候不珍惜，走了才知道隔着山川湖海惦念，毫無意義。
“媽媽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們有經常在聯繫。”
宋情是堅持要去英國的，她先到了雲霧讀書的牛津，後面定居倫敦，沒有意外的話，未來她會在那度過平靜又安穩的餘生。
雲卓失魂落魄地走了，所有賓客都離開後，雲霧在秦關關墓前放了一支廣玉蘭，“這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你哥哥每年都會放一朵在她房裏，雖然你沒見過她，但聽說她是個溫柔的人，有她的花陪你，你應該不會寂寞。”
她直起身子，看了眼大亮的天光，“蠻蠻和週週太小，等他們大了，我再讓他們來看你。”
聖誕來臨之際，雲霧訂了機票。
今年的聖誕節，她會去紐約過。
老爺子身體喫不消長途跋涉，又接連遭遇孫子孫女出事，整個人精神也差了很多，雲霧便把兩個小傢伙留下來陪他。
快出發時，她分別去了帝和和創旗，後去了自己在明州里的那套房子。
那房子，她暫時不需要了，但日後宋情要是從英國回來，可能會住在那裏，還是會定期找人打掃。
出來的時候她意外地看到了姜悅，她臉色憔悴，頭髮略顯枯黃，看到雲霧後她腳步一頓，神情有幾絲崩裂，只不過依舊嘴硬，“你找男人的眼光還真是不怎樣，江淮進了局子，席柏辰至今沒醒，我看你是不是要去算算命，看是不是命太硬了，克的兩任丈夫都那麼慘。”
雲霧不知道被席柏辰趕出C市的姜悅怎麼突然回來了，她對她的姐妹情早在對方出軌江淮的時候就沒了，這麼些年，也快忘了她，此刻看她也如同陌生人般。
“我命硬不硬我不知道，你命不怎樣倒是真的。”
她稍作打量，姜悅知道她在看自己身上略微顯得有些廉價的衣服，氣的嘴一歪，“得意什麼，你老公生死不明的，你還有這個閒工夫在這裏跟我炫耀，也不看看自己除了錢還剩下什麼了！”
“有錢不好嗎，我覺得挺好。”
雲霧接過保鏢遞過來的平板，上面清楚地列了姜悅最近的近況，做娛樂圈三線導演的情婦，被正妻發現了後全網封殺，驅逐出圈，現在又淪落到C市。
雲霧把資料還給保鏢，平靜地看向姜悅，“錢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卻可以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現在不想看見你，請你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個小區。”
“你有什麼資格驅逐我？”
不遠處，物業匆匆過來，“不好意思雲小姐，這個人沒錢交物業費，連租金也欠了房東幾個月，我們正想着怎麼讓她離開呢，實在對不起，沒衝撞到您吧。”
“麻煩和房東溝通下，這樣的人我們小區不歡迎。”雲霧說完轉身離開。
物業在後頭答應，“是是是，好的，您慢走。”
“你做什麼，我想住哪兒還用的着她同意！”姜悅看着物業突然大喊大叫起來。
“半年前明州里就被帝和收購了，她是老闆娘。”物業想想這麼說不對，又改口，“你沒看新聞嗎，席總出事前把帝和股份給了雲小姐，她不是老闆娘，是老闆，當然有權利趕走看不順心的人，姜悅，走吧。”
距離聖誕節還有三天的時候，雲霧獨自飛往了紐約。
走之前，她去跟席柏辰道別。
“我馬上要去紐約過聖誕節了，爲了懲罰你這麼久沒跟我說話，我這次不帶你去。”
她說完會習慣性地頓了頓，就像在等另一個人回話一樣，然而回答她的依舊是悄無聲息的空氣。
“你別睡了好不好，再睡下去你就要抱不動我了。”
“菲菲最近推了一部小說給我，裏面的女主角在哪兒都被男主角抱着，喫飯要喂，上廁所要抱，你再不醒我罰你以後也這樣待我。”
她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把自己想說的話跟他說完，準備去洗澡，起身的時候，搭了下牀沿，然後察覺到指尖有股癢意傳來，就跟被人撓了下似的，雲霧背對着他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