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宏一直端着的臉色微微一變,“白紙黑字,剛剛廖律師也驗證過,怎麼會沒有署名?”
廖律師把文件投屏,衆目睽睽之下,沈蒼龍飛鳳舞的名字出現在右下角,還附帶了一個紅色的印章。
“柏辰,這麼多叔叔伯伯在這裏,可別睜着眼睛說瞎話。”
汪溫茂幫腔,“論文化水平,在座的叔叔伯伯是不及你,可你也別當我們幾個老傢伙好糊弄,別說我們,找個識字的小學生過來都能辨出這是簽了名的。”
席柏辰,“葉深。”
葉深上前一步,探了身子拿過那份合同,指腹在簽名處輕輕一碰,沒有任何反應。
“哼。”汪溫茂不屑地輕哼一聲,葉深乾脆把聲明遞到他跟前,“辛苦汪董拿下。”
汪溫茂不情不願地接下,見葉深拿了打火機靠近聲明,他緊緊捏住紙張一角,往後避了避,“葉祕書想要當衆銷燬文件?”
“汪董不必驚慌,把本來就不該留在上面的東西擦去而已。”
葉深年輕,輕而易舉地扣住汪溫茂的手,在大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將火源靠近簽名和紅章,輕輕晃動下,鬆開汪溫茂,“汪董再擦擦吧。”
“笑話,還能掉不成。”汪溫茂邊說着指腹在簽名上輕輕一擦,臉色馬上變了。
“老汪,怎麼了?”有董事站起身,直接走了過來,看到空空如也的簽名處,取笑他,“你剛剛不是污衊葉祕書要銷燬文件,怎麼現在銷燬這份聲明的人反倒成你自己了。”
“大席總,不,不是我。”汪溫茂慌里慌張地跟席宏解釋,“是葉深使詐。”
葉深在鏡片後的眼睛笑了下,“汪董,我要真的使詐,那這份聲明剛剛就被我燒了,根本沒有機會在您手裏,況且,那麼多雙眼睛呢,各位老董都看見是您抹去了簽名和印章。”
廖律師走上前來,接過汪溫茂手裏的聲音,查看了半晌,衝席宏搖搖頭。
席宏暗自咬牙,冰冷的目光看向席柏辰和沈蒼,“你們倆聯合起來陰我?”
沈蒼冷嗤一聲,舌尖頂了下腮幫子,“陰什麼,你要跟我合作,我也就隨口應下,你竟然相信了,一把年紀,倒是天真,也不看看我要是想要什麼用得着得你相助?”
汪溫茂咬牙走到席宏身邊,“我就說這個沈蒼不能合作,十句話裏沒一句是真的,最會糊弄人。”
席宏放在膝上的手攥緊,眼中涌起驚濤駭浪,“怎麼作假的?”
“根本就沒有什麼簽名,障眼法而已,父親忘了帝和主要是做什麼的?不是江淮有這個能力,我手下能人更多,類似的假簽名我可以讓他們用各種方法給你僞造一遍,再用不同的方法給你去了。”
“席柏辰,虎毒還不食子,反之亦然,你還當我是你老子嗎!”席宏一巴掌重重落在楠木桌上,“帝和本就是我的,已經讓你佔了先機,現在不過要求在我手裏掌管幾年,待我百年之後,還不都是你的,需要你這麼跟我作對!”
“父親可也有當我是您兒子?”席柏辰逼視着他,目光坦蕩,“帝和跟您沒關係,以前不是您的,以後也不會是,張律師。”
張墨從他身後出來,手裏拿了份文件,“受席總所託,向各位公示下股權問題,小席總擁有帝和百分之二十股份,至於大席總您,沈總的股份不算的話,您手裏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張律師。”沈蒼身後的蘇祕喊住他,“多年前,席老爺子曾向我蘇家求親,後又臨時悔婚,父親震怒,老爺子便贈與了我帝和百分之三的股份,今天我把這百分之三的股份還給席總,算是感謝他幫蘇氏度過危機。”
雖然席柏辰不肯跟她再次假意聯姻,但還是出手幫了她,這份情,要還。
張墨點點頭,“好的,蘇小姐。”
席宏閉了下眼,胸膛起伏。
席柏辰敲了敲桌面,發話,“既然大家都在,張律師,麻煩幫我擬份聲明,我在帝和的這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都轉給我太太雲霧。”
聞言,雲霧扭過頭去看他,席柏辰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沉默了很久的席老爺子也開口,“席宏有句話說的對,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握着這些股份做什麼,張墨,我的也轉給丫頭。”
如此一來,雲霧手裏握了帝和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成了在帝和股份最多的人。
衆人面面相覷,汪溫茂見大勢已去,仍舊不甘心,“開什麼玩笑,把帝和股份給一個女人,當公司是隨便開的?”
“公司是我的,我把股份贈與心愛的女人,有什麼問題?”席柏辰身上散發的氣勢看着就讓人聞風喪膽,“股東們根據自身的股份同比例擁有投票權數,葉深,組織各位投票。”
在大家竊竊私語中,葉深叫了祕書辦的人有條不紊地準備實名投票。
“你做什麼?”雲霧忍不住問。
“席太太,帝和總裁誰來當,你說了算。”席柏辰湊近她。
“雲小姐,可以投票了。”葉深把投票器交到她手裏。
‘“我自然是投我先生的。”雲霧沒有猶豫,她一人就可以抵百分之三十的票。
其他股東也依次投完票,毫無疑問,即使沒有云霧的票,席宏也爭不過席柏辰。
這些年,這些老人都是看着帝和一點一點在他手裏發揚壯大,不是誰來了,拿股份說事就能上位成功的。
席宏大勢已去,臉色灰敗,汪溫茂也不甘心,還在罵罵咧咧。
“既然汪董意見那麼大,也別繼續留在帝和了,去人事部辦理下離職手續,今天過後頤養天年去吧。”
“你憑什麼讓我走!我手裏還有帝和的股份。”汪溫茂衝過來,被保鏢們攔住。
“憑你兒子吸毒,你自顧不暇。”
他一愣,“席柏辰你胡說八道什麼。”
“問席宏。”
“大席總,席柏辰這話什麼意思。”
席宏死死盯着席柏辰,沒說話。
反倒剛接完電話的葉深走到會議室門邊拉開門,“什麼意思,見了警方就知道了。”
衆人扭頭,見幾個身穿警服的男人走進來,爲首的那個大家都認識,蕭正,鐵面無私的緝毒大隊隊長。
他展開拘捕令,“席宏,江淮已經招供,你在東南亞以趙強爲首的一干手下也已經全部落網,我們有充分的證據指控你製毒販毒,請跟我們走吧。”
“什麼,大席先生販毒,這怎麼可能?”
“逮捕令都來了,這還有假。”
“這可是天大的醜聞啊,還好席總來的及時,不然,我們帝和的新任總裁是個毒販,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明天的股價必定跌倒谷底。”
竊竊私語聲中,汪溫茂衝蕭正喊,“那跟我兒子什麼關係!”
“你兒子在最近一次緝毒過程中因涉嫌吸毒藏毒販毒被捕,現在正在牢裏。”
“什麼!”汪溫茂腿一軟,扶住桌子,衝席宏喊,“你說關照我兒子是給他吸毒拖他下水?”
事到如今,席宏也沒什麼好懼怕的,“是他自己愚蠢,經受不住佑惑,跟我什麼關係。”
他環顧一週,目光陰毒,藐視生命,“要不是這些人管不住自己,怎麼可能被毒販迷惑,要怪只能怪他們意志不堅定,欲望大,難滿足!”
席柏辰從位置上站起身,“帝和還需要整頓內務,勞煩蕭隊把席宏帶走。”
蕭正揮揮手,“走吧。”
席宏被帶走前沒給父親和兒子一個眼神,反而把目光投向從進來就沒出過聲的宋情身上,企圖在她眼中得到一絲寬慰,然而什麼也沒有,如今她的目光早沒有了多年前的愛戀,有的只是看待陌生人一樣的冷漠。
席宏還在癡癡看着,直到一個身影擋在宋情面前,隔絕了他的視線。
直到席宏的身影看不見了,雲霧才從宋情跟前走到席老爺子面前,“爺爺沒事吧,要不要先去休息?”
經歷了這麼大的事情,加上自己的親生兒子犯下這麼大的罪,老爺子現在是身心俱疲,閉了閉眼,“也好,回青灣吧。”
雲霧和席柏辰一起去送席老爺子。
帝和現在內部也不是全然沒有問題的,席柏辰剛回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只送到大門口,看着老爺子在保鏢護送下離開,牽着雲霧的手準備回帝和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大喝聲,“席柏辰,我要你命!”
雲霧在一陣心悸中扭頭,只見隔着一條馬路,坐在輪椅上的陳勁舉着一把槍對準他們。
雲霧條件反射地撲到席柏辰身上,卻被他反手一摟,一個轉身,牢牢護在懷裏。
一聲震天的槍響過後,樹上的鳥兒被驚的四處逃竄,耳邊都是路人驚呼的聲音,大到離譜,雲霧卻能聽到一聲悶哼從身後緊緊摟着她的男人口中傳出。
她看不到他的臉,擡眼卻見帝和門口一衆員工嚇得面色慘白,以及沈蒼緊皺着眉大步過來。
雲霧被他的身軀壓得幾乎要跪倒在地,沈蒼替她扶住席柏辰,她木然地轉過身才看到大片的血在他頭上迸濺開。
那一刻,天旋地轉,她自己也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