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情腳只是崴傷,沒有太大問題,醫生囑咐完就回了家。
一進門,雲霧看到父親雲卓的拖鞋好好地放在鞋架上,問宋情,“我爸一直沒回來過嗎,那學校那邊呢?”
“請了長假,學校考慮到他以前生過病,同意了。”
這麼說,還是在C市陪着那個女人。
雲霧看着坐到書房寫教案的宋情,都不知道怎麼跟她開口。
她不想騙宋情,但讓她跟宋情說雲卓很多年前就在外面生了個女兒,且現在一直跟給他孕育過生命的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還真的做不到,可欺瞞,也不是她願意的。
總有一天,宋情會知道,到時候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雲霧心頭糾結複雜,給宋情關上書房的門,走去廚房做飯。
不過,上天沒有給她過多思考這件事情的機會,菜剛下鍋,宋情從書房快步走到廚房,一臉急色,“C市醫院打來電話,說你爸暈倒了。”
雲霧還在片魚,聞言刀一劃,手腹上已經有了一道口子。
匆匆趕到C市,是晚上九點,母女兩人直奔住院部大樓。
此刻,雲卓還沒有甦醒,正昏睡在牀上。
接診的主治醫生竟然是顧奕,看到雲霧,他也微微愣了下,回頭看一眼病牀上的雲卓,再對了下名字,一切瞭然。
“你們誰過來下?”
雲霧把宋情按在椅子上,“您陪着爸爸,我出去一趟。”
顧奕也沒回辦公室,站在窗前翻閱着雲卓的檢查情況,神情看起來嚴肅的可怕。
“你爸爸幾年前是不是得過血液病?”
雲霧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是,但是後面積極治療後,已經痊癒了。”
“痊癒不代表不會復發。”顧奕殘忍地告訴她,“他這次再次復發,情況比上次還糟糕,凶多吉少,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雲霧腦子轟得一聲,突然想起她還在念高中的時候,雲卓因爲痛苦的治療嘔吐不止,短短兩個月,人瘦了三十斤,人虛弱地整日靠在牀頭呻銀,似乎下一秒就要拋下她們母女走了。
雲霧腿一軟,顧奕還沒來得及伸手扶她,她已經握住了窗邊的欄杆,人靠在上面,面上血色盡失。
“要怎麼樣?放療還是化療?”
顧奕合上資料,把筆放回胸前的兜袋,“晚期,只有骨髓移植一條路。”
雲霧握着欄杆的手收緊,“我可以嗎?我是他女兒,我可以的話抽我的。”
“要做檢查,親生父女的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匹配。”顧奕說,“我會安排人給你做檢查,同時,你們做好二手準備,不匹配的話需要去其他醫院,甚至其他地區乃至國外找是否有匹配的骨髓。”
回到病房後,雲霧腦子裏全是顧奕走之前的話:“匹配率低到渺茫,更不要說術中的風險,這一次,你父親能不能熬過去還是個問題,我沒嚇你,你們最好做好心裏準備。”
宋情看到雲霧進來後也不說話,傻站贊門邊,過來問:“醫生怎麼說?”
雲霧沒法瞞她,也瞞不過她,只能直接說明,“舊病復發,需要骨髓移植。”
宋情瞳孔微微一縮,張了張脣,沒說什麼,相比雲霧的慌亂,她在開來的路上已經有了猜測,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反倒安慰雲霧,“聽醫生安排。”
雲霧去做了檢查,後面的時間交給醫院,結果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們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
雲卓凌晨一點醒的,他一醒來,張開就喊:“雁雁。”
因爲聲音乾澀,宋情一時間沒有聽清,俯身過去問:“你說什麼?”
雲卓這纔看清是她,“阿情。”
雲霧是聽到那聲雁雁的,她跟着宋情站起來,雲卓注意到她的視線,看過來,父女倆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瞬間,雲霧就意識到父親有話對自己說。
果然,在宋情出去的功夫裏,雲卓把雲霧叫到牀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頭。
雲霧首先打破沉默,“您是不是想讓我替您照顧那個女人?”
雲卓自己坐起來,拉住雲霧的胳膊,眼帶懇求,“倒也不用你去照顧,我有請護工,就是怕還是不周到,你要是願意,替我去看看。”
雲卓眼底的着急刺痛了雲霧,如果不是他生病了,她真想問問他有沒有把母親放在眼裏?
“我會替你聯繫秦關關。”
言下之意,是不肯幫他了,雲卓到底有點失望,畢竟他養了雲霧那麼多年,知道她一向好說話的,可轉念一向,她是在替自己母親打抱不平,倒也能理解。
“關關能來那最好。”雲卓退後一步,“要是不願意,你……”
“護工不好,可以換一個新的,直到滿意爲止。”雲霧表明自己的態度。
雲卓皺了下眉,這個時候,宋情回來了,他閉口不言。
雲卓是要住院的,宋情在醫院陪他,讓雲霧回家去。
剛走出住院部,就看到一身黑色大衣的席柏辰往這裏走來,他人高腿長步子大,幾步就到了跟前,“顧奕跟我說了。”
“嗯。”雲霧輕嗯了聲,過去把臉埋進他的懷裏,席柏辰順手環住她。
男人的胸膛寬厚又結實,靠在上面,很踏實,雲霧紛亂了一晚上的心算是平靜了點。
“我剛剛抽了血,做了一系列檢查,希望我的骨髓能和我爸的匹配,他可以儘快手術,拖得越久情況越危險。”
席柏辰牽着她往外走去,“我也安排了人去找,有消息了會立刻通知。”
這也正是雲霧想跟他說的,匹配率太低,萬一不行,她沒有這個人力財力能在短時間內替雲卓找到匹配的骨髓,只有席柏辰能幫她。
席柏辰的車子就停在醫院的停車上,坐進副駕駛室後,雲霧突然開口,“去青灣吧。”
“想找關關?”席柏辰停下發動車子的動作。
夜色很濃,黑雲很低,壓得人喘不過去。
“問一問吧,希望總大點,她要是不願意也能理解,我爸沒養過她,我們家沒有立場要她去做檢查,而且,還有一件事情想跟她說下。”
雲霧回去後先睡了一覺,醒來是第二天下午。
週末,秦關關在家,她看到雲霧的時候挑了下眉,“不是不想看到我嗎?怎麼就回來了?”
雲霧走到她面前,“不是常住,跟你說幾句就走。”
酒店事件過後,沒有第三個人在場,秦關關也懶得和雲霧僞裝,她雙手抱臂靠在牆上,“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