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幾秒沒說話,過會兒才問:“你是誰?”
“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我叫……”
“哥哥有女朋友了?“她似乎很驚訝,“哥哥不喜歡關關了?”
秦關關話語裏都帶着讓人難以忽視的委屈和撒嬌。
如果這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雲霧還能安慰她幾句,可是據她所知,秦關關還比她大一歲,這就有點怪異了。
那邊見她沉默了下,又問:“你能讓哥哥回來嗎,我晚上一個人睡覺害怕,我想讓哥哥陪我。”
席柏辰還要陪她睡覺?
雲霧雖然心中差異,但考慮到或許人家分別那麼多年,剛回來,應該是有很多話要講,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粘一點也能理解。
而且,席柏辰不像沒有分寸的人。
“他會回去的。”雲霧剛說完,就見席柏辰從浴室出來,她遞了手機過去,“你妹妹。”
席柏辰沒當着她的面接,他走去了陽臺,不過剛接起時雲霧也聽得出他的語氣是比較溫柔的。
這對兄妹,關係應該是很好纔對。
雲霧趁他打電話的功夫去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他還在,跟葉深在交代事情。
“你不回青灣嗎?關關還在等你。”
席柏辰把人拉入懷裏,十指擡起她的小巴,“可以不用這麼大方,要是想我陪你,我可以留下。”
“你不去陪妹妹也要工作吧?連帝和都不去了?”雲霧說着,把人往門外推,“你快去吧,我約了和菲菲和阿玲,不會無聊的。”
她黏人的時候黏人,懂事的時候也很懂事,從來不會因爲想粘着他就耽誤他的工作。
況且席柏辰真的有事要去帝和。
走之前他特意囑咐,“你昨晚辛苦,逛街就算了,叫她們到這裏來。”
“你也知道我辛苦。”雲霧跟着他站在門口,“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這樣是什麼樣?”
席柏辰問的坦蕩,雲霧看一眼周圍幾個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聽到的保鏢,決定不跟這人比臉皮厚。
他是老闆,手下這些人是不會詬病他的,她又不是,還不知道背地裏怎麼被他們取笑。
雲霧沒猜錯,此刻那些保鏢心裏一致的想法就是:老闆平時看着一本正經,在雲小姐面前卻總是忍不住逗她,判若兩人。
席柏辰一到帝和,葉深直接迎上來,“沈總在您辦公室。”
葉深幫他打開辦公室厚重的大門,沈蒼正背對着他們站在窗前,他一手插兜,聽見聲音,回過頭來。
“真是稀客。”席柏辰脫了大衣,一邊解着西裝釦子一邊走近,同時吩咐葉深,“叫她們泡茶。”
沈蒼不請自來,也不跟他客氣,長腿一邁,徑直在沙發上坐下,“路過帝和,進來跟席總要一杯茶,順便談宗買賣。”
說着,祕書張心儀進來送來泡茶。
她們這些祕書,每個人都得有點拿得出手的地方,不然擔不起帝和比外頭高出幾倍的工資。
張心怡在祕書室有一席之地,原因在於泡的一手好茶。
茶葉被女人緩緩撥入主泡器裏,沈蒼勾脣笑了下,“廬山雲霧,巧了,我最近剛好喜歡這口。”
張心怡擡頭看了他一眼,被席柏辰揮退站在一邊候着。
席柏辰親自洗茶潤茶,又提起茶壺,將茶湯倒入自己面前的公道杯中,唯獨漏了沈蒼那杯。
“沈總接觸這茶不久,想必還不是很瞭解,倒是席某近日喝此茶頗多,瞭解的很,味醇色秀,香馨液清,色香幽細比蘭花,滋味好得很。”他擡眸與對面氣勢不輸他的男人四目相對,“不過這茶嬌氣的很,需要用八十五度的純淨水沖泡,沖泡時切忌蓋子封閉,以免悶壞了好茶敗了口感,據我所知,沈總不通茶理,還是別糟蹋了的好。”
他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又吩咐邊上的祕書,“給沈總上杯西湖龍井,讓他醒醒腦,提提神,以免一時口快,說了不該說的話。”
沈蒼往後一靠,笑了聲,“席總常年在國外,倒是深諳傳統文化。”
“祖父喜歡泡茶,席某投其所好。”
沈蒼抻了抻衣袖,“說起席老爺子,我早上出門看到他去棋社,和身邊的女子有說有笑,倒是精神矍鑠,一點不像杖朝之年,看來人逢喜事精神爽,秦小姐多年後重返席家,讓老爺子看着你都年輕了十來歲。”
席柏辰手裏的茶夾和杯沿輕輕一碰,發出一聲脆響。
他擡頭看了沈蒼一眼,神情晦暗不明。
一邊候着的張心怡背脊悶出冷汗。
他們席總倒是難得棋逢對手。
這兩個男人,你來我往,爭鋒相對,雖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樣子,但實則暗流涌動,詭譎的很。
席柏辰丟了茶夾,拿起一邊的熱毛巾擦了擦手,“明人不說暗話,沈總就別在這跟席某打啞謎了。”
沈蒼撣了撣西服褲子,說:“我知道帝和很想要西邊的地皮,談成了是幾千億的買賣,也知道除了帝和,泰國人的ht公司也虎視眈眈。”
他頓了頓,說:“老闆阿希姆是個有野心的,和江氏合作拿他們做踏板打入國內市場,最近又和省裏的領導頻繁來往,看來是鐵了心和帝和爭。”
席柏辰,“那也得看有沒有這個胃口吞得下。”
沈蒼不置可否,“我聽說ht之前已經在美國從帝和手裏搶了塊大蛋糕,胃口想來不會差,席總是商人,又有紅色背景,拿到西邊的地皮對你來說不難,不過……”他身子微微前傾,“越是精明的商人越是善於用最小的投入獲取最大的報酬,而我,可以搭把手,讓帝和啓動最少的資金贏了這場仗。”
席柏辰臉上依舊從容,“代價呢?”
沈蒼伸手在桌上輕敲了下,“來時沈某就說了,近期好這口,希望席總能割愛,把這好茶讓給我。”
他長指落處,是剛剛沒有喝到的廬山雲霧。
空氣一瞬間沉悶,席柏辰看了眼對面的沈蒼,順手調低空調溫度,
他捲起袖口,露出精瘦的小臂,上面,有幾道指甲深深的劃痕,璦昧又張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來的。
沈蒼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