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走到員工餐廳時,梁菲菲正咬着筷子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雲霧在她對面坐下。
梁菲菲回過神,放下筷子,試探道:“我不是跟你說想找個商務男相親嗎?”
雲霧點點頭,挑了點魚肉喫。
“我媽還真給我找了個,我們昨天在steakhouse喫飯。”她說完仔細觀察着雲霧的表情,對方似乎一愣。
梁菲菲的心在這一刻提起。
這麼多年,因爲身份尷尬,她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如今好不容易認識了雲霧,可千萬不要是那種女人,那種她最痛恨最厭惡的女人。
雲霧沒發現梁菲菲的異樣,注意力都在那日梁菲菲也在steakhouse裏。
她笑笑,“我也在,怎麼沒看到你?”
“你剛走,我想喊都來不及。”
雲霧神情自然,絲毫沒有掩飾什麼,不像安琪嘴裏那個被人包養的女人。
梁菲菲反倒鬆了口氣,並沒有問其他的。
回到辦公室後,有幾個正在休息的同事迎上來,“雲霧,你男朋友做什麼的這麼有錢?”
雲霧被問懵了,倒是梁菲菲一巴掌往趙星頭上招呼去,“你個大嘴巴,又在嚼舌根。”
趙星捂着腦袋四處逃竄。
梁菲菲打夠了氣喘吁吁地跑到位置上,趴在雲霧的辦公桌擋板上,“別理他,一天到晚就嘴欠。”
雲霧沒在意這種玩笑,準備休息一會兒下午去圍棋館。
要出發時,薛成澤突然把她叫到辦公室,拿了份資料給她。
雲霧拿起來粗粗瀏覽了一番,“二戰退役老兵遺孀?”
“嗯。”薛成澤給彼此倒上茶水,“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你可以考慮考慮,不必勉強,要是不想去,我再找其他人。”
薛成澤不認爲雲霧能搞定那個老太太,他們幾波人跟着記者去了都被轟了出來,更何況是雲霧這種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那地方偏僻,山路難走,正常男人去也費盡,別提女人。
“我想去。”合上資料,雲霧看到薛成澤微怔的臉,“就是圍棋社那邊?”
“我讓安琪替你幾天。”
雲霧走到門邊,又折回來,“能讓菲菲和我一起去嗎?”
薛成澤也沒打算讓她單獨一人去,“還有趙星,你們三個一起吧。”
下午雲霧跟梁菲菲和趙星說了下這個事情,趙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梁菲菲手一抖,撒了一桌茶水,“要去t市?”
雲霧見她臉色不好,狐疑道:“怎麼了菲菲,是不方便去嗎,那我和趙星兩人也可以。”
梁菲菲咬着下脣,她是不想回t市,但一想到趙星在雲霧身邊上躥下跳,她又不放心。
“去的去的,我怎麼好不去,萬一他騷擾你呢。”梁菲菲又恢復了一貫沒心沒肺的樣子。
“菲菲你說的是人話嗎,雲霧都有男朋友,我怎麼幹的出這種撬牆角的事兒。”
*
雲霧跟梁菲菲和趙星約好第二日去a大後就回家了。
席老爺子剛午睡,雲霧回房理了理薛成澤給的資料。
對方是個二戰退役老兵的遺孀,如今已經快有一百歲了。
叫琳達,是個英國人,丈夫威廉瓊斯是個中英混血,退役後一直在英國生活。
後因嚴重的戰爭心理障礙開槍自盡,留下遺書要求葬在母親的國家,那位夫人便帶着丈夫的骨灰回到了中國,一住就是二十年。
剛好電視臺想做一起關於戰後心理障礙題材的紀錄片,便找上了這個國內爲數不多的外籍老兵遺孀。
席老爺子從房裏出來的時候雲霧正把下午茶端到茶几上,“爺爺醒了,我做了英式奶茶和點心,您嚐嚐。”
老爺子由管家扶到沙發上坐好,嚐了點鹹味三明治,“不錯,丫頭的手藝比外頭那些五星大廚都好。”
雲霧挨着他坐好,“爺爺能給我講點抗戰故事嗎?”
老爺子聞言看她,“怎麼突然要聽這個了?”
雲霧把要採訪那個老兵遺孀的事情說了下,席老爺子若有所思,放下手裏的糕點,長嘆一聲,“現實裏的戰爭可比電視電影裏演的慘烈多了……”
席柏辰回來的時候看到一老一小坐在沙發上講話,老的那個神情悵然,小的那個一臉淚水。
他換鞋進來,“怎麼了?”
老爺子到底經歷的多了,很快從回憶裏抽身而出,看到邊上哭的不成樣子的女孩子,趕緊拿了紙巾過來,“我跟丫頭說以前參軍的事情呢,好了好了,不說了。”
擦完又很生氣地說:“哪個王八羔子讓你去跟進什麼勞什子老兵遺孀的!你們公司其他人呢,都是廢物嗎?”
雲霧緩了緩,說:“爺爺,其實我也很想去。”
管家推着老爺子去院子裏透氣,席柏辰坐在沙發上,看她仍是一副沉浸其中的樣子,突然有些後悔,“至於嗎,實在不行就算了。”
雲霧搖搖頭,無限感慨道:“比起死別生離纔是最痛苦的。”
她說完,想起席柏辰沒了一個個妹妹,擡頭去看他臉色,果然見他沉着臉,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說……嗯?”
身邊的沙發往下一陷,視線一黑,眼前罩了雙大手,她想去扒拉,被他輕呵住,“別動。”
雲霧不知何意,僵着身子,聽覺敏銳比以往敏銳,能聽到耳邊越靠越近的呼吸聲。
臉被人轉過去,一雙帶着薄繭的大手反覆摩挲着她頰邊的肌膚,她忍不住道:“你做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放過她,她摸摸臉,不去照鏡子也知道,肯定被弄紅了。
席柏辰又坐了回去,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麼異樣,正拿着酒一點一點喝着。
雲霧總覺得心裏怪怪的,她乾脆起身,“我去廚房看看。”
還沒走開,被人拉回,“手還沒好,折騰什麼,坐下。”
雲霧特意坐遠了點,席柏辰看出她的不自在,拿過一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裏突然出現一男一女,坐在沙發上捱得極緊。
男主角正低着頭,拿手不斷摩挲着懷裏女主角的臉,眼底透着一股炙熱。
雲霧腦中轟的一聲,剛剛她和席柏辰也是這副樣子?
正想着,忽然男主角側頭吻了上去,雲霧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偷偷看了席柏辰一眼,見他沒什麼表情,鎮定自若地盯着電視。
若她跑開,倒顯得自作多情,只能硬着頭皮看着,心裏頭碎碎念着怎麼還沒親完。
電視裏突然傳來脣齒交纏的璦昧聲響,明明主角不是她,雲霧臉跟晚霞似的,連脖子都染上了一層紅暈。
她還沒有跟別人一起看這種親密戲份的經歷,跟江淮沒看過,跟朋友更沒有。
尷尬地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席柏辰盯着她這副坐立難安的樣子,只覺好笑,至於嗎,都結過一次婚的人了,看點接吻戲還能看成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