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緊張地看了眼席柏辰,他確實不是本校的學生,算是社會上的人,如果不被舞會的主辦者允許的話,是可以請出去的,而舞會的主辦者和江淮在一起說話,顯然關係不錯。
但我是真的想多了,保安很快過來,一同來的還有校方的領導。
原本吵吵鬧鬧的舞會現場立馬安靜了下來。
我們學校的領導走到跟前的時候席柏辰已經摘下了面具,面具下的臉學生們有可能不認識,而那幾個領導再眼熟不過。
領頭的笑的很客氣,“席先生,學生們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
在美國姓席的,且能受到這種待遇的,又是這個年紀的,只有一人。
有學生驚呼,“是席柏辰,竟然是席柏辰。”
“我認識他,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他。”
“是他包養了雲霧?”
“胡說八道什麼,有證據?”有幾個和我關係好的走過去堵她們的嘴。
我沒動,依舊站在原地聽席柏辰和校方說話,“老爺子朋友家的孩子,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我不希望傳到他老人家耳朵裏,也不想未來有人騷擾她。”
一句話,把我被人包養的謠言破了。
他意有所指,領導們順着他的視線看向眼臉色難看的江淮,無條件保證,“是是,一定一定,雲霧是我們學校的尖子生,我們肯定不會讓捕風捉影的東西影響她的學習和生活。”
舞會還在繼續,我跟着席柏辰在校園裏走。
他的背影又寬又挺,西服穿在他身上沒有浪費一寸的浪費。
我一直盯着瞧,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八歲那年的雨天,我跌在地上,他扶起我後把一件軍服披在我身上,闆闆正正的。
不管過去多少年,他給我的感覺一直很穩重,在他身邊待着很有安全感。
我腳步漸漸慢下來,直到在大草坪前停下,“席柏辰。”
他側身看我,身後是一座位於學校內部的大教堂,莊嚴肅穆的環境讓我忍不住把藏在心裏的疑慮問了出來,“你喜歡我嗎?”
他轉身,整個人面對着我,點了點頭。
“哪種喜歡?”
“男人對女人,你覺得是哪種喜歡?”
雖然隱隱有預感,我還是覺得有被震驚道:“可我們是朋友啊?很好的朋友。”
他告訴我,“男女之間沒有單純的友誼。”
我不死心,“你還看着我長大呢。”
“不是看着你長大。”他一步一步的,長腿在草坪裏一曲一伸,“是等着你長大。”
我看到他眼底的認真,心裏頭很亂,畢竟在我那即將滿十八年的認知裏,一直把他當成陪伴我長大的異性忘年交來看的。
可我近段時間做的那些夢又很真實,讓我無法忽視對他的感覺。
而且,我又不是傻子,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在我日漸增長的年歲裏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你讓我理理。”我捋了下耳邊的碎髮。
“包袱不必那麼重,我不會像江淮那樣逼迫你。”
我懷疑地看着他,我在夢裏可沒少見他逼迫那個女子。
“不會,永遠不會勉強你做不喜歡的事情。”大概見我不相信,他補充道。
我口渴,在草坪邊上的長椅上坐下,他去了附近的自動售賣機給我買水喝。
有一片黑色的衣襬在我眼前飄過,我擡頭,秋日刺眼的陽光被一個慈祥的神父擋住。
他對我說:“孩子,不用傷神,緣分到了就是到了,一切跟隨自己的心意走就是。”
心意?我的心意是什麼,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神父走後,我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席柏辰,他的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高挑美豔的女子。
我從長椅上站起來,一眼認出那是我們大四的學姐,叫安心,也是個中國人,成績非常優秀。
她已經多次去聯合國實習,是我們這些學弟學妹的榜樣。
她臉上掛着明妹的笑意,毫無拘束跟席柏辰攀談着,距離遠我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但看到平時話並不怎麼多的席柏辰也難得跟安師姐聊得不錯,咬了下脣,提着寬大的裙襬轉身就走。
腳下的落葉被我踩得嘎吱嘎吱響,什麼喜歡我,騙人,轉身就跟別的女孩子聊那麼開心。
我走的很快,直到遇到江淮。
他正陰惻惻地看着我,“雲霧,跟我走。”
“我爲什要跟你走?”
“難不成你真的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江淮冷笑,“他大你那麼多,有代溝,我們纔是同齡人,纔有共同話題。”
他的自以爲是讓我覺得好笑,“也就大了七歲。”
我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忍耐住想馬上走開的衝動,跟江淮說:“我八歲就跟他認識,很快就要十年,你所謂的代溝之類我們不會有,相反,還算聊得來,所以,以後,在不瞭解事實的情況下還請你別亂說。”
我在江淮不可置信地眼神裏走開,還沒走幾步,席柏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扭頭,看到江淮被幾個黑衣人圍住。
“江同學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既然如此,我有必要要求校方,這裏,以後是你的禁地,雲霧畢業前,你沒資格進。”
席柏辰說完拉起我的手就走,我拉着裙襬跟上,身後,是江淮氣急敗壞的聲音,和我身邊成熟穩重的男人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後知後覺的發現,我可能真的會對比我年紀大點的有好感。
不過,想到剛剛看到的一幕,我心裏又有氣,甩開他的手。
“怎麼了?”他幾步就能把我追上。
我停下,決定問清楚,”你跟安師姐很熟?”
“安心?”他說,“沒跟你熟。”
沒熟講那麼熱絡?
我扭頭不看他。
他掰過我的身子,用手擡起我下巴審視我的表情,“你喫醋?”
我臉上快要掛不住,偏偏推不開他,只能越發生氣,“我沒有,你別亂說。”
他嘴角勾了下,眼底有光,頭向我壓下幾分,我緊張地捏緊裙襬,看到他越湊越近的臉狠狠嚥了下唾沫。
大概是我的行爲實在太傻,他的脣在距離我的脣兩公分的位置停下。
我立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除了手足無措就是大腦一片空白。
他重新站直,在我頭頂拂落一片落葉,“還有多久十八歲?”
這話題轉的快的,我反應了會兒,“兩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麼明知故問。
“兩天,我等着。”
我聽懂他等什麼,臉上臊紅,背過身去,直到他在後面笑了下,更覺得難爲情。
我以爲席柏辰會直接開車帶我回紐約,誰知他卻去了舊金山,而我,也被他一併帶走。
舊金山有他的私人飛機,比從這裏出發開四十個小時回家要方便些。
路上,我問:“你直接讓人送我去舊金山不就好了,還非來一趟,一去一回的,多費勁。”
“不省心的非要參加舞會,我不來她被人拐走了怎麼辦。”
“你纔不省心。”我說着,視線掃到窗戶上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倒影,彎了下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