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司沐並沒有特別打扮,只是換了一身乾淨些的黃襦裙就去方樓赴約了。
來了兩三次方樓,司沐也是輕車熟路。
跟着夥計路過二樓時,竟然瞧見了羅角和石果,
就坐在廊下半包閣子裏說說笑笑。
臺下是說書人在講歷史書評。
司沐抿脣一笑,這個羅角總算開竅了!
夥計擡手:“娘子,這就是蘭亭閣了,齊大人吩咐了,您直接進去就行。”
司沐點點頭,推門進去。
繞過屏風,穿過青綠色紗簾纔看到桌旁坐着兩個人。
一個是齊祥,罕見的穿着一身大紅色官服。
另一個男子,身穿藍色錦袍,也是個年輕人,
瞧着滿身書卷氣,看起來柔柔弱弱。
齊祥起身笑笑:“司沐,你來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我的好友,李旭,他在翰林院任職,陛下十分器重。”
司沐微微福身:“李大人。”
李旭快速掃了一眼司沐:“司娘子,不必多禮,齊兄和我說了,你曾是他的妻子?”
司沐微微詫異,看向齊祥,這人什麼時候這麼大嘴巴了。
李旭微笑:“你別怪齊兄,是我非逼着他問的,能讓他開口求人辦事,我也好奇到底是何人如此重要。”
齊祥神情微動:“李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好好說說,這個秀才的事。”
李旭輕咳一聲:“行吧,人家司娘子都沒急,看給你急的。”
齊祥看着司沐,低聲補充了一句:“他就是這次王朝大典的總編纂。”
司沐微微詫異,人不可貌相。
這個李旭年紀輕輕,就能得陛下看重,主修編朝廷大典。
李旭將事情起因原委實話告知。
原來朝廷有意在國子監提拔一些官員之子。
說白了這是對官家子弟的一種恩賜。
名額不多,李旭作爲主編纂,手裏正好有兩個名額。
他的親戚家人沒有在國子監讀書的,
這個好事正好被齊祥知道了,
這纔有了今天的飯局。
李旭說了,只要司沐願意,隨時讓司禮大壯去翰林院找他。
司沐想了想,擡眸問:“李大人,我們這個算是走後門對嗎?”
李旭微怔,反應過來走後門是什麼意思後,不禁啞然失笑,
這個女子倒是有意思!
李旭放下茶盞:“也算,也不算吧,怎麼了嗎?”
司沐不願意欠人情,尤其這種天降好事,心裏不安。
“那個,我需要付出什麼?”
李旭笑了,笑出了聲,很是豪邁,和文人氣質很不相符。
笑完後,李旭深深看了一眼齊祥,拍拍他的肩膀,眼神裏有一絲惋惜。
司沐看的莫名其妙,齊祥卻秒懂,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隨即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李旭朝齊祥她輕擡下巴:“齊兄沒和你說過嗎?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不止救了我一次,我這也算是報恩吧,
司娘子你就不用多禮了。”
司沐急道:“齊大人是齊大人,我是…”
“司沐,你非要和我算這麼清嗎?”
齊祥打斷了司沐的話,拉過她的胳膊,低聲道:“就當我曾經欠你的,不行嗎?”
司沐掙扎幾下,卻掙脫不開,
她淡淡道:“你欠我的,已經還了。”
齊祥眼神一黯,隨即放開司沐:“那就當我欠司家的。”
李旭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轉,端起酒碗替齊祥解圍。
“既然司娘子非要謝我,那改天就請我去你開的香辣酒樓吃一頓吧
我可早就聽說了,香辣酒樓菜好,酒酣,人美!可惜一直約不上雅間。”
司沐忙不迭點頭:“好,那就說好了,到時候我給李大人下帖。”
“好,好。”
這頓飯吃的很愉快,李旭看着書生氣,骨子裏卻有一種俠氣,爲人豪爽不扭捏。
說起女子做生意也是滿口稱讚,
總之三觀清奇,思想開闊,
而且還能引經據典證明自己的論點,不像是只會讀書的呆子。
怪不得皇帝能選他修書!
司沐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前世種種見識,讓她身上也有特別的魔力。
李旭本來覺得這個飯會吃得很尷尬,沒想到氛圍格外好。
他很欣賞司沐,覺得她並不像一個普通百姓,
三人一直說到亥時,齊祥提議去看看方樓的猜燈謎。
每個月方樓都會有一次猜燈謎的活動,供客人飯後消遣。
司沐本着學習的態度準備參觀一下,也沒多想,就應下了。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到外頭廊下。
她突然感受到有人注視的目光,
側眸看去,竟然溫厲,他身邊還站着溫老爺溫夫人,還有溫情。
溫情看着司沐的目光簡直像要噴火,拳頭緊緊攥着,似乎強忍着在剋制。
一家四口似乎早就看到了司沐,直直地盯着她。
溫老爺和溫夫人看向溫厲,
溫厲目光冷冷地劃過司沐,然後轉身走了。
司沐心口莫名抽痛,他…生氣了?
可她又沒做什麼壞事,他憑什麼生氣?
憑什麼不問緣由轉頭就走,搞得一副捉間在牀的氣勢。
齊祥偏過頭問司沐:“你不去解釋一下?”
司沐垂下眼眸:“不用,不是說猜燈謎嗎?走吧。”
她心裏還憋着一口氣呢,
不就是和兩個朋友,男性朋友吃口飯,他就給她甩臉子。
李旭瞧見兩人神情都不對,好奇問:“剛纔橋上那位是?”
“誰也不是,
司沐搶答完又說:“我們過去吧,好像已經開始了。”
…
溫厲一口氣走出方樓,被追上來的溫情拽住衣袖。
溫情怒聲道:“哥,你跑什麼?你也不管管她嗎?這麼晚了,跟兩個男人在方樓廝混,這樣的女子,怎麼配做你的妻子!”
溫老爺和溫夫人對視一眼嘆口氣:“阿厲,爹孃雖然開明,不反對你娶自己喜歡的女子,可這…畢竟不成體統。”
溫厲臉黑得如同鍋底一般,聲音也冷下來:“爹孃,你們先回去吧。”
溫情反問:“哥,你不回嗎?難道你還想進去找她?找她幹嘛?自取其辱嗎?”
溫厲緊了緊手指,抿着脣,低聲道:“我說了,你們先回。”
溫情還想說什麼,被溫老爺和溫夫人強拉走了。
溫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剛纔瞧着廊底那幅畫面就覺得眼睛刺疼。
他知道,他應該上去問清緣由,聽她說清楚情況,
阿沐從不是亂來的人,她一定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