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曉不得她在哪，喫的飽，穿的暖不！”
“如今，我那兒子，又要娶新媳婦了，我們老鄭家，對不住她啊！”鄭田義心中滿是愧疚。
雲洛沒吭聲。
鄭家這種情況，說到底，還是陰盛陽衰鬧的。
要是鄭叔硬氣一些，不被朱翠紅壓着走，小梅也不會受這麼多欺負。
鄭有財，也不敢這麼快就娶別人。
可外公在周家，也不是如此麼？
被欺負的擡不起頭。
她能說啥？
只能說，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
小梅已經走了。
她不想現在發表自個啥言論，白搭。
老周頭顯然也不太想插手別人的事，只是勸了幾句。
鄭田義，也不在乎有人勸不勸，他心裏憋久了，當茶當成酒，吐了幾句而已。
茶喝完了，話也說的差不多了，“老叔，小洛，我就先走了。”
“小洛，去送送。”
“不用了，你們忙你們的。”鄭田義轉身出門。
他的背影，獨孤又寂寥。
許是因爲外公和在一定程度上同病相憐，雲洛心裏有些難受。
燒早飯的時候。
周蓉來了。
“爹。”
“昨天夜裏，小洛她姑奶做了些糯米粑粑，給你們帶來一些。”
雲洛聽見聲，從竈房探出一個腦袋，眼睛亮晶晶的，“我就愛喫這個。”
周蓉笑了，“曉得你愛喫，娘這不一大早就來了。”
她說着進了竈房，坐在竈膛口幫着塞柴禾。
雲洛道：“外公，你想咋喫？拌糖還是辣醬？”
“辣醬吧，吃了渾身暖和。”
“那行，我也愛喫辣醬。”雲洛笑道。
一半辣的，一半甜，甜的，小然小玉愛喫。
母女兩在竈房裏忙活，聊着天。
“昨天夜裏，你爺和奶回去就沒聲了，倒是你大伯大伯孃那裏鬧了會兒。”
雲洛邊把糯米粑粑放蒸籠裏，邊問，“他們沒過去勸嗎？”
“沒，你爺昨夜說雲家開個會，也沒開成，今早天還沒亮，就挨個的喊了起來，開了個會，說了咋個贍養他們的事。”
雲洛感興趣，豎起耳朵聽。
“你爺和奶決定了，分月，挨着大房二房三房過，輪到哪家，哪家就負責他們倆一日三餐，要是撞上病了，就要幫着治。”
雲洛撇嘴，“我爺和我奶倒是會享福，挨個跟着過，平日啥都不用幹了，萬一哪家離開村子裏，還得追去跟着一塊過？”
“那倒不用。”周蓉道：“你奶說了，就愛在自個竈房喫飯，在別人家，喫不下去。她還說了，她不佔我們便宜，到時候，去一個人，給他們把飯燒了就成。”
“你大伯當時就不樂意，既然要過去做飯，那麼自家也跟那兒吃了，你奶說，她不愛熱鬧，人太吵了，她胃口不好。”
雲洛，“……”
這算哪門子挨着過？
分明是請個保姆伺候啊？
還人多喫不下？
沒分家的時候咋喫那麼香？
“到時候可有的折騰了。”
周蓉嘆了一聲，“可不是嘛，自家飯要做，你爺奶那邊飯也要做，輪到他們，還得先緊着，家裏還好，有你姑奶和小雨，像你三嬸家，你三嬸過去了，可就沒人燒飯了。”
雲洛撇嘴，“我奶，就是閒着，瞧你們不順眼，挨個想折騰呢。”
贍養老人是應該的。
可這麼折騰孩子的，全村，再找不出第二個吧？
老太太真能作。
“我爺沒說啥嗎？”
“說了。”周蓉倒了些紅糖進碗裏，搗碎，“你爺嫌太麻煩，你奶說，他要不樂意，往後的飯，都歸他管，你爺，爺就沒啥話了。”
噗！
不得不說，老太太真能抓人命脈啊。
明曉得爺不進竈房，這不是變相的讓他妥協嘛。
“你大伯孃明日，估摸着要比平日早起一個鐘頭。”
“娘，到時候要是輪到您，姑奶和小雨沒工夫做造反也不打緊，有我呢，你們的份，我送。”雲洛道。
“好。”周蓉笑了。
“對了娘，待會我想去鎮子上一趟，你瞧你有沒有想帶啥，我給您捎回來？”
周蓉愣道：“是不是有啥事，今日也不是趕集日，你咋想着要去？”
雲洛眼底一閃而過的惆悵，道：“離上次秦大哥捎信回來，已經七八日了，我這幾日老睡不好，心裏惦記着，想去打聽打聽消息。”
“行，娘待會約你姑奶，去燒柱香拜拜菩薩，保佑小錚平安歸來。”
喫過飯，雲洛去了鎮子上。
……
周家。
萬海棠收拾好，周進進來了，“娘，方纔有個人捎來一份信，說是給爹的。”
“信？啥人給你爹捎信？”王海棠擦了擦手，接過。
可惜，她不識字，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來啥。
她想了會兒，道：“小進，你爹幹活去了，要不，你把信上內容念給娘聽聽？”
“可信是封着的。”
“這有啥。”萬海棠找了個豆油燈，在上頭一烤，封的漆融化，輕而易舉拿出裏頭的信，她拆開，遞了過去，“唸吧。”
“恩。”周進接過，“洛洛，近日你可好？我在京中已安定下來，一切順利，你在家中，切勿掛念……娘，這個字我不認得……”
萬海棠一把抓過信，從懷中掏出兩文錢，道：“去買肉包子喫，今日娘喊你念信一事，千萬別告訴你爹，曉得了不？”
“好！”周進歡天喜地跑了。
萬海棠攥着薄薄的紙，眼底藏不住恨意。
洛洛？
不是雲洛是誰？
是秦錚寫給雲洛的信。
她上回無意間好似聽孩子他爹提過一回，秦錚，沒在村裏。
雲洛，這信落我手裏，你就甭想順利拿到手。
萬海棠想上手撕了，忽的想起啥，猛的住手。
這麼撕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她得想個法子，既讓信到雲洛手裏，又讓她瞧了信後，難受的不行。
最好茶不思，飯不想，夜裏睡不着覺！
想啥法子呢？
萬海棠聞了聞自個身上，惡毒一笑。
有了。
她立馬進了屋子，搗鼓了一陣，出來，信封完好。
“娘，肉包子真好喫，下回我還給你讀信，你還給我買成不？”周進剛好進來，腮幫子鼓鼓的，滿嘴油。
萬海棠貼心的替他擦去油，道：“小進，你去把信給你爹送去，就說，有人送來給他的，別讓爹曉得娘看過信，等你回來，娘給你燒肉喫，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