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很是無語的抱過孩子，道：“等着，我把孩子抱進屋裏睡，着涼了可了不得。”
“行，快去吧。”趙春枝興奮死了。
瞧見小胖墩，一把撈過來，又開始絮絮叨叨。
雲洛把孩子抱進堂屋，小翠瞧見，眼淚砸了下來，她捂住嘴，不敢讓自個哭出聲來，害怕驚動外頭的人。
她的孩子！
她的小望！
她足足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小心翼翼接過孩子，柔柔軟軟的身子，她心糾成了一團。
孩子似也感應到了啥一般，吧唧了下嘴巴，腦袋一歪，睡的更熟了。
血緣深處的羈絆，母子天性感應。
雲望睡的很香甜，白白嫩嫩胖胖的小手握成小拳頭，抵在小翠身上。
“他長胖了。”
“你跟他待一會兒吧，我出去了，待會我再來。”
小翠熱淚盈眶，“謝謝你！”
雲洛出去時，繞去竈房拿了些瓜子，還有之前買的點心，又倒了一壺茶，一併端了出來。
趙春枝還沒在雲洛這裏受過這麼高的待遇啊，又驚又喜。
她連忙接過，抓了快點心往自個嘴裏塞，“小洛啊，這點心真好喫。”
雲洛心想你嚼都還沒嚼呢。
眨眼功夫，趙春枝又塞一塊進嘴裏，雲洛瞧的都噎的慌，她提醒，“三嬸，沒人和你搶，你慢點。”
“我……我這不是餓了嘛，嘿嘿，甜滋滋，軟綿綿的，又香又好喫。”
接連好幾塊下肚，趙春枝才騰出會兒功夫說話。
“小洛，你家秦錚上哪兒去了？這麼多天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給人幹活去了，要還幾日才能回來。”雲洛道。
趙春枝聽的連連點頭，邊磕瓜子，邊不忘撫着自個肚子，“還是你嫁的好啊，秦錚會疼人，會賺銀子。”
“哪像你三叔？爛事一堆，如今……”
“你三嬸我，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要能重來一次，三嬸也樂意嫁個秦錚這樣的，長的好看，又疼人，羨慕死人。”
雲洛差點噴茶。
可別嚇她。
外頭，雲洛耐着性子，讓自個耳朵忍受趙春枝的摧殘。
堂屋裏。
小望醒來了。
許是因爲聞見了久違的味道，不哭不鬧。
小翠心酸死了，她解開衣裳釦子，撩起衣裳，給孩子餵奶。
起初，孩子還不肯喫，後來，似記起了一般，吧唧吧唧允着，小嘴鼓鼓的，可愛極了。
“小望，娘對不住你！”小翠心如刀割。
孩子不知愁，喝滿足了，時不時傳出“咯咯”的笑聲。
外頭趙春枝正說的起勁呢，總有聲打斷她，她一聽，不對啊，“小洛，小望是不是醒了自個爬出來了？我咋聽見他在笑呢？”
雲洛汗顏。
三嬸這腦洞。
小望纔多大！
還爬出來？
“我去看看。”
“哎呀！”趙春枝似忽的想起啥一樣，道：
“小洛，你趕緊把小望抱給我，你奶這幾日在臥牀無聊，每日都要瞧瞧自個小孫孫，待會瞧不上，又要罵人了。”
“好。”
進去時，小翠正在扣衣裳，瞧見雲洛進來，她面色有幾分尷尬，“我給孩子餵了點奶……”
“我得把小望抱出去了。”
小翠也聽見外頭話了，她忍着面上情緒，一雙眼通紅，淚水怎麼都忍不住，她死死咬脣，壓低聲音，“讓我再……再抱抱他。”
她俯身，抱住孩子，過了會兒，鬆開，在他臉蛋上印下一個吻，塞給了雲洛。
“我抱出去了！”
小翠不敢瞧，背過身子點頭。
待聽見身後細微的聲音，猛的扭頭，孩子已經被抱出去了。
她捨不得，想追，又不敢，一雙纖細的手死死攥着門框。
她的小望！
“走吧，我跟你一塊送孩子回去。”
“行！”趙春枝也沒多想。
送到雲家門口，雲洛沒進去，讓趙春枝自個抱進屋了，她一進門，就往老太太屋裏衝。
老太太響午覺醒了好大一會兒了，這會才瞧見孫子，剜了好幾大個白眼。
“娘。”
“磨磨蹭蹭的，這麼點小事都幹不好。”
雲老太太接過孩子，用自個額頭輕蹭了蹭孫子臉蛋，只是孩子身上啥味？
她湊過去嗅了嗅，蹙眉，“你抱孩子上哪兒去了？”
“沒……沒上哪兒去……”
“沒上哪兒小望身上咋一股子奶味？你又抱着上哪鬼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給喂的奶能亂喫嗎？要是喫壞了肚子，你賠的起嗎？”
“自個都是快當孃的了，一點不上心！”
“咋？小望不是你生的，你是不是就想害死他？”
劈頭蓋臉一頓罵，趙春枝都懵了。
她……她真的沒喂小望奶啊。
就跟小洛去了。
小洛家就倆人呀。
小洛也還沒生過，也沒奶啊？
她委屈巴巴道：“娘，你是不是聞錯了？”
雲老太太本就氣，又瞧她死不承認，恨不得跳起來給她抽兩耳刮子，“你自個死過來聞聞！”
趙春枝湊過去，還真有一股子奶味啊。
她傻眼了。
咋回事？
見鬼了不成？
“娘……”
“滾滾滾，我還能指望你幹啥？”
趙春枝一聲不吭，她冤枉死了，折出去的時候，邊走邊嘀咕。
哪裏來的奶味呢？
……
秦家院子裏。
小翠情緒不似方纔那般激動了，不過一雙眼還是通紅的。
“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都見不着小望。”
“那銀子，就放你這兒，等日後小望長大了，你幫我轉交給他。”
“別告訴他，她娘，是飄香樓裏的人！”
雲洛道：“你是他娘，不管啥身份，他都不會嫌棄你的。”
小翠搖頭，“小望應該有自個前程，我這個娘，只會阻礙他，我只要默默瞧着他，就心滿意足了。”
雲洛本意並不是讓小翠這樣苦了自個，無私奉獻。
可她們感情的事，太複雜了。
攤開或者不攤開，都是一團漿糊。
且，對誰都不好。
她也解決不了，也沒法子解決。
她道：“我倒是覺得，你比小望更需要這筆銀子。”
“小望長大後，肯定會問自個娘，早晚，都會曉得的，你若是真的愛小望，就不該自甘墮落。”
“難道，我三叔不去贖你，你自個，就不能攢銀子給自個贖身了嗎？”
小翠不是沒有這樣的念頭，可……
她道：“我一個人無依無靠，離了飄香樓，能上哪兒？”
她的觀念裏，女人，就是要有個家，要依靠男人的。
雲洛真是受夠了她們這些落後思想，有男人固然好，倆人結合想扶相持，可沒有，日子還不是照樣過？
她道：“你手裏有銀子，會幹活，能喫苦，咋就不能一個人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