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機靈鬼。
雲洛關上門，進屋了。
第二天，雲洛起了個大早，梳洗好，吃了早飯，周蓉來過一趟，帶上小然小玉，一道過去老宅那邊了。
這幾日，里正家老宅那邊熱鬧着呢。
屋子裏，婦人在裏頭做冬衣。
屋門口，坐了一排老人，曬太陽，剝豆子，愜意的很。
以前沒人來的地方，現在圍了一圈。
老槐樹下面，小孩子聚了一羣。
雲洛過去時，嚇了一跳。
她一進屋，就被周蓉叫到一邊去了。
“娘，門口乾啥呢？她們不去打穀場上，咋跑來這裏了？”雲洛問。
人擠人的，也不好坐呀。
周蓉哭笑不得，“也不曉得誰傳的消息，說咱做冬衣，邊邊角角都不要，這不，她們就來了，等在門口，就等着邊邊角角呢，有的說，回去補衣裳，有的說，回去拼拼湊湊，也能做件衣裳。”
“娘方纔也瞧了一圈，是留出來很多布頭，而且，都是用不上的。”
這個雲洛懂。
手藝再好的裁縫，也總要裁剪出碎布頭。
“娘就想，反正碎布頭多，要不，咱就給她們一些？”
雲洛搖頭，娘心軟的毛病又來了。
她問，“娘，你想想，咱那些布，多少銀子一匹？咱買的價，是不是尋常想都不敢想的？”
周蓉點頭。
“這就對了，咱好歹也是高價買的，那些碎布頭拼拼湊湊的，數量也不小是不？”
“今天，娘給了她們，明日呢，她們是不是還會守在門口等着碎布頭？”
周蓉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她猶豫了一會兒，道：“那告訴她們，就給她們一部分？”
雲洛覺得不妥，倒不是她小氣，“娘你想想，咱要是給了，不就等於告訴她們，碎布頭咱沒用處嘛，給少了，顯得咱小氣，給多了，咱自個虧，是不是這個理？”
關鍵的事，人心難測呀。
給了一次，後面幾次不給，村子裏啥話都能傳出來，還不如從根本上杜絕。
“還真是，其實孃的想法，想用碎布頭做成香囊，以前咱一點點銀子的攢，也能攢下來，可外面……”
“娘這麼想就對了。”雲洛道：“咱是東家，這些布，都是咱管的，咱要是不給，誰敢送出去？”
“況且，三千件冬衣呢，一件剩下的冬衣碎布頭，假如只能做三個，三千件，就是六千個，娘你想想，咱能做多少個，賺多少銀子？”
周蓉恍然大悟。
是啊，給不得給不得。
女兒賺點銀子不容易，到時候還要給工人發銀子呢。
能省點就省點。
她拍了拍自個腦袋，“娘還真是糊塗了，還好沒答應下來。”
“娘要是真想幫大傢伙賺點，還不如專門把碎布頭聚集起來，外頭不是坐了那麼多人呢，能幫着繡荷包的，就繡，繡一個，給點銀子，荷包還是咱的。”
“這樣，她們得了銀子，東西還是咱得，豈不是兩全其美？”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周蓉笑了，“還是我家小洛腦子好使，娘這就去張羅。”
雲洛轉了一圈，去了二樓。
二樓有個小房間，雲洛專門在裏頭搬了張小桌子，平日算賬啥的，就在這裏。
今天，要把幫忙幹活的名單，開始幹活的日子，還有出去的針線，布，全給統計了，活可不小呢。
每日瞧一眼，才能做到胸有成竹。
她一頭鑽進去，等差不多全部理出來，腰痠背疼。
“來，喝杯茶吧，方纔見你認真的樣子，我都不敢進來打擾呢。”時小雨道。
雲洛喝了一口，“下頭咋樣？”
“好着呢，不過有個問題，我娘喊我和你彙報彙報。”
“啥問題？”
時小雨抓了抓腦袋，道：“這不入冬了嘛，屋子位置好，沒遮擋，早上下午都能曬到太陽，人倒是冷不着，就是飯，大傢伙都是早上起牀從家裏頭帶來的，放到這會，已經涼了。”
“當然，咱們村子裏倒是方便，回家喫就成，別的村子來的，就不成了。”
是啊，一天的體內，就靠這頓飯撐着呢，喫不好，咋行？
“走吧，下去瞧瞧。”
倆人一塊下去。
這會，大傢伙正喫飯呢，瞧見雲洛，都熱情的打招呼。
院子裏，一個個端着自家帶來的飯，有的是餅子，有的是冷粥。
“大家兌點熱水吧，喫口熱乎的。”周蓉和雲四喜，張大娘都從家裏準備了熱水。
可這樣，也不是法子呀。
雲洛想了會兒，道：“各位嬸嬸大娘，眼看着天氣越來越冷，你們總喫冷的，也不好，要是你們信的過我，我這裏出人負責買菜，你們每日出三人，輪流做飯，也能喫口熱乎的，咋樣？”
“東家姑娘，我們活計都是你給的，我們信你，這事，你定，我們沒意見。”
“對，我們沒意見。”
雲洛道沒想到這麼順利。
“不過東家姑娘，我們也有個建議。”
“你們說。”
“我們來這裏，就是來賺錢的，中午這頓飯，爲了的就是一個熱乎，咱買的菜，能省就省，啥玉米餅子，玉米粥，配點菜就成，能喫飽就成，我們不講究。”
“對。”
雲洛早就想到了，誰不樂意手裏多拿點銀子？
她一一應下。
消息一出，村子裏的人也要加進來。
反正，也不是啥大魚大肉，平攤下來，一頓飯一文錢都不到，誰還樂意跑回去喫？
耽擱那會功夫，還不如多縫幾針，賺幾個銀子，今天，也能過上一個肥年。
事情一定下來，意味着，賬本上又要多出來一筆。
雲洛發愁，採辦菜的事，該交給誰好。
這個人，得人品過硬，否則，今日昧一點，明日昧一點，零零散散，損失可不小。
“小洛，先別想了，走，咱先回家喫飯，忙了一早上，怪餓的。”周蓉道。
雲洛也感覺到了餓意。
幾人前腳才踏進家門，後腳，雲來來了，說是找周蓉有事，雲洛在竈房洗菜，也沒太在意。
雲來可不經常找媳婦說話，瞧見了，都是冷冷淡淡的，周蓉還有點緊張，“爹。”
“冬衣的事，順利吧？”
“挺順利的。”
雲來欣慰的點頭，“順利就好，這麼一大家子，也就你們二房有出息，我臉上，也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