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啥？”
周蓉話音一落，院子外傳來蒼老帶着怒氣的聲音，“老三家的，我兒子娶你回來，不是讓你享清福的。”
“家裏那麼多活你不幹，你跑來這裏給人家當狗腿？”
“咋？想分家另外過是不是？”
趙春芝一個激靈，立馬丟下掃帚，出去前還不忘對雲洛比劃讓她留肉，“娘，我來了。”
雲洛笑出來，“娘，咱去做飯。”
“小洛，今天咱喫個啥菜？”
“兔子分成兩半，一半做成乾煸兔肉，給外公和秦大哥下酒，另外一半分兩部分，一半煮香菇兔肉湯，一半炒竹筍，鮮嫩爽口，再素炒一個醋溜白菜，咋樣？”
周蓉憧憬着，“娘聽你說，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去年端午，你爹還在，記得那會你奶煮了一只雞，你和小杰也饞雞腿，眼巴巴的瞧着，不過你奶給了蘭兒和小聰，最後以雞肉少爲由，只給你們喝了些湯。”
想起就心酸啊。
“娘，以後有肉咱想喫多少就喫多少。”
“對。”
母女倆配合着，小鍋上煮，大鍋爆香，辣子放進油裏，噼裏啪啦聲音響起，滿屋子飄香。
雲少傑探頭進去，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姐，真香啊。”
雲洛利索的舀了一碗乾煸兔肉，還有一碗香菇兔肉湯，遞過去，“給虎子家送去，換壺燒刀子。”
“好勒！”
雲少傑回來，虎子跟着，抱了一大罐，周蓉連忙出去接着，“虎子，咋給這麼多？”
“家裏多的是，娘說周外公好不容易來一次，又是過節，得喝盡興了，對了，我爺還說，明日一起找周外公喝兩口。”
“成，替我謝謝你娘。”周蓉慈愛的笑着。
農家燒刀子不值錢，都是自家釀的。
飯做好，秦錚和老周頭也回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扛了一顆足足有兩人粗的樹，樹幹上掛着兩只野雞，秦錚懷裏還兜着什麼。
“小然小玉，小杰，快來，樹上有鳥窩，足足有十只蛋，都是好的。”老周頭樂呵道。
“爹，蛋蛋，蛋蛋……”小玉蹦的似只小松鼠，小眼睛閃着。
“小玉，讓小舅舅接，你還小，要是摔了，咱就沒得吃了。”小然懂事道。
小杰接了蛋，帶着兩孩子在邊上瞅着，兩個孩子樂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我這腦子，我先去舀水。”
“娘，我舀了。”雲洛端着溫水出來，“外公，秦大哥，快洗把臉，我和娘端菜，咱今日在院子裏喫。”
“成，慢點啊，小錚啊，啥時候你和小洛再給外公抱一個重外孫，三個孩子一起長大，外公就心滿意足了。”
雲洛嘴角一抽，忙拿了面巾，“外公，您累不累，我給您捏捏肩。”
老周頭沒瞧出夫妻倆的不對勁，樂呵呵的笑着。
這幾日，他過的最開心了。
等輪番上了菜，一家子圍坐着，小玉趁大人不注意，夾了塊乾煸兔肉，等雲洛發現，她小嘴紅通通一圈，似抹了胭脂。
“呀，小玉，咱喫不辣的。”
“吼吼次，娘，我還要一塊。”小玉被辣的吸了一口氣，滋着小米牙，不肯撒手，顯然是個愛喫辣的。
雲洛可不敢給她喫太多，又夾了一塊給她解饞，給她舀兔肉湯去了。
小孩子胃嫩，可別喫壞了。
“蓉兒，你這手藝，比做姑娘的時候好多了。”老周頭一口燒刀子，一口乾煸兔肉喫的痛快。
周蓉一笑，“爹，這可是小洛手藝，咱可不敢搶功勞呢。”
老周頭一愣，連連誇讚。
一家子喫的痛快，肉香，孩子的歡樂聲，大人說笑聲，燒刀子濃烈的滋味，飄散在院子裏，奏響和諧樂章。
雲老太太到門口，就聞見帶勁的辣味。
她使勁吸了吸鼻子，嘴裏有了口水。
“親家來了，小洛，快去端個凳子。”老周頭一眼瞧見。
雲洛不喜老太太，卻也不想破壞一家人熱鬧氣氛，起身就要去。
“不用了！”老太太瞧出雲洛的不痛快，她目光飛快在桌子上掃了一眼。
哬~
這一桌子的肉，她瞧的直眼紅，好似雲洛一家人喫的不是兔肉，還是她身上的肉一樣，“親家公，曉得你來，家裏準備了燒刀子，晚上和老頭子喝兩壺唄？”
老周頭瞧了周蓉一眼。
女婿活着的時候，他們爺倆還喝幾壺。
女婿走後，兩家基本上沒啥來往，雲家請喝酒，還是頭一遭。
本着不想讓女兒在雲家難做人，老周頭點頭應了，“成，晚上我一定過去，親家母，坐下喫兩塊兔肉吧。”
別說。
老太太真的饞了。
她差點就點頭了，卻見小玉一臉警惕的瞧着她，“娘，咱不給壞人喫。”
老太太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雲洛忍下笑，小傢伙記着仇呢，“奶，童言無忌，您甭和小孩子計較。”
“是啊，這孩子年紀還小，啥也不懂，親家母，我向孩子給你賠個罪。”
老太太畢竟心裏藏着事，不想撕破臉。
小叫花子，撐死她！
“哪能，你們喫着，我先回了。”
老太太前腳剛出了大門，雲洛後腳開始教育兩個孩子，“小然小玉啊，以後瞧見那個老妖婆你倆可得繞着走，記住了嗎？”
“記住了，她是壞人，她要賣我和哥哥。”
孺子可教。
周蓉無奈，“你這孩子，也不怕別人聽見。”
“聽見就聽見，這是事實，怕啥，不過我爺和我奶打啥主意呢？外公來了多少日了，今日才喊喝酒？”
“前幾日事多，今日過端午，是要喊的。”周蓉道。
雲洛不這麼認爲。
無利不趕早。
雲家那羣人，精着呢。
她瞅了雲少傑一眼，雲少傑點頭，給了她一記放心的眼神。
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小然和小玉肚子圓滾滾的，小杰一逗，兩孩子笑的直不起腰。
小胖墩也有啃不完的骨頭，喝不完的兔肉湯，在牆角喫的哼哼唧唧。
“哎呦，出來的急，忘了喂小雞崽了，小洛，你等娘回來幫你一起洗碗。”
“外婆，一起去，一起去。”小然和小玉追着出去了。
雲洛笑笑，把剩下的菜放進竈房櫃子裏，端了盆出去，秦錚已經收拾了髒碗筷進來了。
“秦大哥，我來吧。”
“小錚，讓小洛洗，咱倆閒會兒打牀。”老周頭疼愛孫女，不過竈房裏的事事，向來都是女人乾的。
祖祖輩輩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