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如何狡辯,宋清淮等人都不爲所動,擡了擡手,立刻有人上前將崔知遠帶下去。
見無人理會自己,縣令連問話都不曾,就讓人將自己帶下去,立刻大聲喊着,“冤枉啊大人,老朽真的只是路過,你們不能抓老朽。”
然而早已認出他身份的宋清淮,根本不理會他,本來抓他還要費些功夫,如今正好,自己撞上來,明早就能以對方參與開採鐵礦之事,將崔家查封。
都無需找其他藉口,簡直不要太貼心了。
歐陽昱看了眼離去的崔遠山,拍了拍宋清淮肩膀,“宋兄今晚辛苦了,剩下的事交給底下人去辦,等會讓人將崔家圍住,確保沒有漏網之魚前去通風報信。”
崔家老兒竟想矇混他們,怕是不知道。老底早已被扒乾淨,若非沒有確實的物證,還有顧忌駝峯山這羣人,早將他抓到縣衙大牢,哪容得下他在外風光。
這時一位差役前來稟報,“報,大人,有十人受重傷,三十人輕傷。”
宋清淮聞言,吩咐道:“安排人手將受傷不便行走的擡下山,留下二十人安頓這羣礦工,明早將人數報上來。再派人快速回縣衙,拿些喫食前來,讓他們喫頓飽飯吧。”
望着腳步虛浮的礦工,宋清淮有些不忍,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那些人怎就如此狠心。
差役聞言有些詫異,大人竟連這些都注意到,想起大人平日裏的所作所爲,又覺得理所當然,恭聲應下,“是,大人,小的即刻去辦。”
廣山縣有這樣的大人帶領,相信要不了多久,百姓會過上更好的日子。
至於開採出來的礦石,宋清淮和歐陽昱都沒管,留下幾人看管此地,便帶着部分人回城。
縣衙後院,蘇白英坐屋裏看賬本,順便等宋清淮歸來。
她知曉夫君今晚有行動,卻不知曉具體情況,這是他成爲縣令以來,頭一回出現此情形。
她根本睡不着,索性將賬本翻出來覈算,只是擔心不已的她,覈算賬目的動作,明顯比之前慢,頻頻出神。
不時停下動作,看向外頭。
宋清淮安排好所有,原本想着時間很晚,在前院對付一晚,隨後猜到娘子的舉動,簡單洗漱了下,踏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回到後院。
遠遠望去,屋內的燈火微微晃動,娘子的身影倒映在眼前,撐着腦袋一點一點,如同小雞啄米。
見此情景,宋清淮腳步不自覺加快,幸好沒有留在前院,否則傻娘子,還不得坐一晚,明早起來定會不舒服。
輕輕將房門推開,‘吱呀’一聲,蘇白英睜開朦朧的雙眼,望向房門處。
見是所等之人,眯着睡眼惺忪的雙眼,起身搖晃着身子,招呼道:“夫君回來了。”
宋清淮合上房門,快步上前,一把將人抱起來,大步往牀榻而去,柔聲交待,“嗯,娘子下回早點兒睡,若是太晚的話,爲夫說不得就在前院歇下,那你豈不是白等。”
蘇白英困及,在他懷裏安然入睡,對於他的話,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宋清淮見此,無奈搖頭,心裏卻無比熨帖,方纔不痛快一掃而空。
畢竟他不是聖人,更沒有預知未來,無法得知礦工們的情況,行動慢了一點,也是情有可原。
還是經歷的太少,沒有想到這一點,是他失職,只能將此記在心裏,提醒自己往後不要犯同樣的錯。
他這邊抱着娘子安然入眠,崔家卻亂成一鍋粥,府中大爺和二爺同時被火燒傷,雖然沒死,也差不多了。
是的,兩人最後時候醒悟過來,朝府中觀賞湖跳去,將身上的火滅了,身上被燒掉一層皮,原本尚算耐看的臉,已然面目全非。
封氏望着不人不鬼的崔見山,沒忍住笑了出來,笑着笑着淚水不受控制從眼角滑落。
機關算盡,距離家主之位只有一步之遙,一場火,將一切打回原形,那她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爲,豈不成了一場笑話。
笑過之後,對着躺在那兒無法動彈的崔見山破口大罵,“廢物,沒用的廢物,費盡心機將你推上家主之位,最後還是功虧一簣,早知如此,還不如什麼也不做。”
此時此刻的封氏還不知曉,等待她的,遠不止這些,眼前只是小小的打擊。
要說人倒黴起來,那真的是沒有道理可言,原本宋清淮只是想借用火災,拖住崔家前往駝峯山支緩的行動。
特意將起火點選在崔府最不起眼的庫房,如此纔不會連累無辜,卻不想還是出現意外。
只怕宋清淮也不會想到,瞧着不起的庫房,裏面放着的東西,可不簡單。前不久才得了老父親口口相傳的崔見山,無法放任火勢蔓延。
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一切惡果都是自己曾經種下的因,若沒有封氏的刻意引佑,崔見青會是下任家主。
也不會有今晚的被火燒,若沒有封氏的作惡,更不會有火燒庫房之事。
只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
剛從昏迷中痛醒的崔見山,聽到封氏的咒罵聲,忍受着鑽心的疼,看着嘴脣一張一合的封氏,耳邊傳來她漫罵的聲音。
腦中不自覺浮現初見她的那一日,風和日麗早晨,他從鋪子裏出去,封氏牽着小侄女不小心撞入懷裏,那一刻他確認是動了真心。
只不知從何時起,再也沒了以往的感覺,還感到淡淡的厭煩。
封氏發泄着心裏的怒火,身邊人躲的遠遠的,生怕被噴火的夫人牽怒。
這時前去請大夫的小廝領着大夫進來,急步邁入院裏,嘴裏高喊着,“夫人不好了,府裏被衙役圍起來。”
封氏停下罵人的話,不解的問:“好端端的怎會如此,可有問清是何原由,難道差役是來調查起火原因的?”
小廝搖頭,“奴才不知,對方什麼也沒回答,只聽說府中主子受傷,便放大夫進來。”
“快去打聽一下,人在裏面,麻煩大夫自個進去吧。”封氏出走的理智重新迴歸,吩咐道。
小廝只得躬身應下,“是,夫人,我家爺就麻煩大夫多費心。”
大夫客氣回,“小哥客氣了,老夫盡力保住崔二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