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興瞥了她一眼,“我自然信,你們也不用解釋,是或不是,一查便知。”
這話的意思,顯然是鐵了心要查了。
誰也攔不住。
肖琴心中挫敗不已,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衙役,衝進了店鋪內,開始胡亂的搜查翻找。
一時間,店鋪裏被翻得亂七八糟,擺設的瓷器,也在混亂中摔碎了好幾件。
這些衙役許是來前得了授意,怎麼亂怎麼查。
肖家人看的眼睛都紅了,卻不敢阻攔。
阻礙衙役辦公這個罪名,他們擔待不起。
許久,一個衙役拿着一樣東西小跑了出來。
“大人,你看這個!”
那衙役手中的,是一把沾了血跡的大刀,長約兩尺,寬半尺,刀刃鋒利無比,光是被衙役拿着,就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凌厲感。
這東西,絕對不是普通人用的。
肖琴和肖景的臉色同時大變。
“趙大人,這把刀不是我肖家的!”
“不是肖家的?那怎麼在你們肖家找出來了?”
趙林興冷笑,“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想狡辯?分明就是你們窩藏了那要犯,真是好膽!”
他說的肯定,當即一揮手。
“來人,全部帶走!押入大牢!”
“是,大人!”
那些衙役聞風而動,一個個頓時撲了上來,不管是肖琴還是肖景,又或是那些肖家的下人,反正只要是在肖家金鋪的,無一逃過。
肖琴掙扎不停,一張俏臉因爲怒意和不甘漲的通紅,到了這個時候,她哪裏還不知道趙林興的打算?
一想到趙家用這種手段陷害肖家,她就恨的發狂。
紅紅的眼珠死盯着趙林興,彷彿要將他拆骨剝皮一般。
“趙林興,你不得……”
“嗚嗚……”
剩下的咒罵聲,因爲衙役塞進來的破布,不得已變成了嗚嗚聲。
身後,肖景的待遇也如同她一般,兩人都被堵住了嘴,連反駁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就這麼被衙役壓走了。
看見這一幕,周圍的百姓忽然意識到。
肖家,似乎真的倒臺了。
不是幾年前那種倒臺,而是,永無翻身之日的那種。
隨着圍觀的人散去,肖家人被抓的消息,也漸漸傳遍了整個江城。
在趙德天有意無意的宣傳下,這個傳言被越傳越誇張。
本來,當時的情況是,肖家人跟要犯有瓜葛,抓進牢裏去也是爲了輔助調查。
可在百姓們的傳言中,變成了肖家窩藏要犯,他們親眼看見,那要犯被衙役們從肖家金鋪裏抓了出來。
更有甚者,編織了一段莫名的謠言。
說那要犯,本就是肖家人,是肖家的私生子,諸如此類的傳言數不勝數。
一時間,肖家在江城百姓的心裏,徹底成了跟要犯一般的地位。
哪怕肖家人再放出來,估計在江城也沒有立身之所了。
呂家。
呂穗穗抱着呂志恆的胳膊而坐,一張肉呼呼的小臉笑意不再,十幾歲的小姑娘,也懂得了憂鬱的滋味。
“哥哥,卿卿和江庭哥哥不會回來了嗎?”
蘇家出事到現在,也就半個月的事情,這半個月來,小姑娘也跟着經歷了一番離別苦痛,都不會笑了。
呂志恆心疼的緊,摸摸妹妹的頭。
“會回來的,蘇叔和柔姨葬在曾家祖墳,江庭和卿卿以後肯定會回來祭拜的。”
“那是不是要好久好久?”
在哥哥掌心蹭了蹭,小姑娘依舊興致不高。
她長這麼大,還沒跟卿卿分開這麼久呢。
“嗯,是要好久好久,可是沒關係,等你再大點,咱們一起去撫州找卿卿,嗯?”
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呂志恆順着輕哄。
“嗯,圓圓也一起,我們一起去。”
“好,一起去。”
呂志恆答應的痛快,哄着妹妹舒了心,自己卻抿着脣不語。
垂眸的瞬間,眸中露出一抹難言的黯然。
說得輕巧,想要去一趟撫州又談何容易?
以往那種,動不動就跟好友相聚,大家親如一家,結伴同玩的日子到底是回不去了。
*
肖家的人,在半個月之後放了出來。
不過,每人都捱了三十大板。
除此之外,他們能被放出來,也是唯一在外的肖夫人使了銀子的緣故。
等肖琴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江城已經變了天。
肖家的鋪子,全都被官府查封了,成了官府的東西,唯一剩下的一個宅子,也被肖夫人賣了,用來救他們。
如今人是出來了,錢財什麼的,卻一無所有了。
後背處捱得板子受的傷,還火辣辣的疼着,她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爬在牀上,再聽聞這樣一個雪上加霜的消息,當即一口血吐了起來,昏了過去。
肖景的下場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早些年的時候,肖景就斷了一只胳膊,命都差點沒保住,身子骨本就不如一般人。
如今好不容易養好了些,跟常人無異,又捱了三十大板。
這府衙裏的板子,又哪裏是外面能比的?
三十大板下來,幾乎去了他半條命,從府衙裏擡出來時,人就一直處在昏迷中,沒醒來過。
這麼一鬧,肖家徹底元氣大傷,比前幾年的遭遇更慘。
至少那時肖家還有銀錢,現在連住處都沒有。
兒女盡皆暈着,身上還有傷,肖夫人逼不得已,只能拿出了最後的一點銀子,去客棧租房暫且住下。
可那客棧的掌櫃的,卻嫌肖家兄妹要死不活的,晦氣。
硬是把人趕了出來。
肖夫人本就性子軟,被趕出來也不敢反抗,看着被丟在大街上的一雙兒女,眼眶一紅就落下淚來。
她們肖家,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會淪落到這一步?
來來往往的行人,看着肖家三人,也時不時傳來議論聲。
“肖家?”
“就是他們。”
“嘖,看起來真可憐。”
“什麼可憐不可憐的,怪誰,自己作唄!”
“也對,連要犯都敢窩藏,真可怕,咱們還是離遠點的好。”
客棧對面的茶樓上,木家幾個小輩正坐在二樓,怔怔的看着坐在街上痛哭的肖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