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之後,絡輕紗便跟在扶桑身後出了客棧。
小鎮的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扶桑並沒有做馬車出行,不僅如此,就連那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的馬伕,也不見了蹤影。
這一場上街遊玩,似乎只變成了他們兩人獨處的時間。
扶桑不開口,絡輕紗便不說話,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這個時間,正是人最多的時候,早晨的天氣不熱,家家戶戶在街上置辦着生活用品,小販們也不時叫賣着面前的東西。
“賣餅勒,好喫的餅,五文錢一個”
“姑娘,看看這布料吧,做衣服可好看哩”
也有攤販試圖跟絡輕紗推銷,她搖搖頭,往後退了些。
這些人在她眼前,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又哪裏敢讓他們靠近
扶桑適時的伸出了一只手,半攬住她的腰,絡輕紗心中一緊,連忙扭轉了身子,避開了他手伸來的方向。
她防備的眼神,過於明顯,扶桑淡淡收回手,面上也不見氣憤,只是柔聲囑咐了一句,“小心着點,傷了你肚子裏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絡輕紗瞬間愣住,後背也爬上了冷汗,清亮的杏眸中,滿是驚訝和恐懼。
她沒想到,扶桑竟然知道她有孕的事
明明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他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如今的絡輕紗並不知道,在她被扶桑擄走之後,離王府便以她安心養胎的名義,暫時瞞住了她失蹤的消息。
而扶桑一直關注着離王府,自然也就知道了。
“還不走麼”見絡輕紗許久未動,扶桑回頭喚了她一聲,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不對之處,好像剛剛那句話,只是一句無心之舉一般。
絡輕紗狠狠掐了一下手心,任由尖銳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之中,劇烈的痛意讓她幡然醒悟,提步跟上了扶桑的身影,將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思緒,全部都掩飾在了平靜的外表之下。
扶桑竟然早就知道她有了身孕,卻不曾對她動手,也不曾做出什麼傷害孩子的事,這是不是代表,他並沒有把這個孩子放在心上
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打算對孩子動手
不管他抱着什麼想法,這至少代表,她現在和孩子都是安全的。
絡輕紗定了定心神,終於收斂起了那一抹慌亂,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只是心裏,對於扶桑的所有行爲,越發的謹慎起來。
扶桑帶着她一路穿過了大街,行至街尾的一家酒樓前。
“這裏的風景很不錯,走吧。”
他率先進了酒樓,還不忘回身試圖伸手扶她,絡輕紗避開了他的手,不緊不慢的進了酒樓之中。
這是一家裝潢極爲華麗的酒樓,要用個簡單的形容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奢侈。
不管是酒樓的擺設,還是小物件,都價值不菲。
這種酒樓,若是坐落在京都之中,可謂是稀疏平常,可是在這種小鎮上,就略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這酒樓中的食客倒是不少。
小二領着兩人上了二樓,在二樓的雅間處坐下,絡輕紗才明白了這裏食客衆多的原因。
原來,這酒樓是依河而建,酒樓正面是大街,而這後面,卻恰好是一條河流的岸邊,她們坐在二樓望下去,恰好能看見河面上的風景。
在陽光下水波粼粼的河面,河面上到處飄蕩的遊船,還有那岸邊的垂柳。
這裏的確是個觀景的好地方,饒是這個小鎮略透着些怪異,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如何,景緻是不是還不錯”扶桑爲她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瀲灩的桃花眼掃過窗外的風景,這纔看向她笑問道。
絡輕紗點了點頭,“是還不錯。”
這還是絡輕紗第一次好言好語的回答他的問題,扶桑面上多了些笑意,以爲這是她感興趣的話題,便繼續跟她說了起來。
“這是百姓們常來的地方,你若是喜歡的話,明日我們可以去租船去遊河。”
絡輕紗盯着窗外看了許久,然後點了點頭,“好。”
如果她猜的都是對的,這個小鎮是扶桑的地盤,那麼陸地上的各個關口,必定有人把守,可這河面寬廣,說不定會有遺漏的地方。
就算沒有,在河面上觀看整個小鎮,說不定能看到小鎮的全景,至少她也能多知道一些,自己現在到底在哪兒。
扶桑並不在意她心裏的那些小九九,單純的滿意她答應了他的邀約,心中欣喜之餘,便更爲熱忱的推薦這裏的好玩之處。
“這裏民風淳樸,河上還有不少漁民,明日遊河,可以請兩個船伕抓幾條魚,在船上享受一番全魚宴。”
扶桑溫柔的嗓音不時在她耳邊響起,絡輕紗則是偶爾心不在焉的應一聲,她的心神已經徹底從這小鎮,轉移到了河面之上。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條河,似乎有些熟悉
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況且她也很少見過什麼河,對她而言,每條河流都是由水構成的,除此之外,怕是再也沒有記住過有什麼不同之處了。
偏偏她心裏的預感那麼強烈,她相信自己的預感,絕對有什麼地方,被她給忽略了。
如今沒有內力,她看不見河面更遠處的東西,也不清河中那些遊船的情形,只能暫時壓下那紛飛的思緒,期待着明日遊河之時,能發現多一些東西。
在酒樓中靜坐了許久,又用了午膳,繼續在街上逛了一會,扶桑才帶着絡輕紗回到了客棧之中。
當天晚上,絡輕紗用完晚膳之後,便開始整理起了身上的物品。
她的身上,除了從不離身的烈焰鞭、和印着她名字的玉佩之外,便只有幾張銀票,一些飾品。
在這種境地之中,能用的上的東西格外的少。
烈焰鞭是她的防身之物,只可惜她如今沒有了內力,這烈焰鞭的作用便少了許多。
不過她從小習武,就算沒有內力在,以她使鞭的熟練程度,對付一些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其次便是銀票和飾品,這些東西都很值錢,如今她是用不到,可她若能逃出去,想要回到京都,這銀子便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所以,這些東西她得好好收起來纔行,想了想,絡輕紗將自己的裏衣線頭小心拆開了些,然後將銀票折成了小塊塞了進去。
末了,她還不忘重新整了整衣襟,將飾品重新帶上。
臨睡之時,絡輕紗試圖運轉了一番內力,依舊失敗,終於死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