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鬧鬧了許久,馬車裏的兩人終於安靜了下來。
這特意換的青色馬車,雖然不如黑色馬車外表華麗,可車廂裏面的裝飾和佈置,卻是一般無二的。
車廂裏鋪了一層厚厚的貂皮,裏面還備着厚厚的褥子,以及薄被、枕頭,別說是坐着了,哪怕是睡覺也是足夠舒服的。
除此之外,在車廂的暗格裏,喫食、瓜果也應有盡有,完全沒有短了絡輕紗的嘴。
不過馬車就是馬車,活動範圍有限,絡輕紗只是上馬車的時候,興奮了一會,後來時間一長,整個人的精神就萎靡了下來,趴在蘇清銀懷裏就睡着了。
中間也醒過來了幾次,中午還將就着用了午膳。
車廂裏的兩個主子或是睡覺,或是鬥嘴,或是溫馨相對,而車廂外,離歌則是駕着馬車不停趕路。
這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時間就到了晚上。
人來人往的小鎮上,家家戶戶都還在慶祝新年,街道上穿着喜慶大紅襖子的小姑娘,路邊賣糖葫蘆的商客,酒樓店鋪所掛的紅燈籠。
到處都能看見新年熱鬧的景象。
而在這片熱鬧中,一輛青色的馬車,不急不緩的從城外駛了進來,停在了鎮上最爲華貴的酒樓前。
小二連忙迎了出來,搓了搓手,彎腰招呼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離歌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古怪,只是礙於身邊的綠繡,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在小二面前一晃,“住店。”
玉佩晃過的弧度雖快,可小二還是看的真真切切,眸光一縮,臉上少了幾分諂妹,多了幾分恭敬。
“原來是客官您,之前定好的房間正留着呢,客串請。”
離歌點點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旁的綠繡見此,也跟着跳下了馬車。
兩人並沒有直接進店,而是恭敬的朝着馬車裏喚道,“公子,我們到了。”
車廂裏,擁着絡輕紗淺眠的蘇清銀,頓時睜開了眼。
他不急不慢的坐起身,拍了拍絡輕紗因着熟睡,滿是紅暈的臉。
“小七,醒醒。”
絡輕紗此刻是作男裝打扮,自然不能再叫她小丫頭,於是蘇清銀乾脆與秦一雪等人一般,直接叫她小七。
“唔”絡輕紗睡得正是舒服,揉了揉眼睛,直接往蘇清銀懷裏縮了縮,又閉上了眼睛,再次睡了過去。
這一幕看的蘇清銀一陣好笑,合着他家小丫頭,不僅是個貪喫的,還是個貪睡的。
想了想,他拿出一件斗篷,裹在了她身上,直接彎腰將她打抱而起,下了馬車。
看着蘇清銀懷裏抱着絡輕紗,離歌微怔,“七公子還在睡”
“嗯,直接帶我們去房間吧,晚膳端到房間裏便是。”蘇清銀囑咐了幾句,由小二領着上了樓,而離歌和綠繡,則是選擇在大堂用晚膳。
到了房間,小二偷偷看了兩人一眼,恭敬一禮,退了出去。
而這時,蘇清銀懷裏的絡輕紗,也終於悠悠轉醒了。
馬車裏有暖和的貂毛墊着,又有褥子可以蓋,暖和的不行,可這一下馬車,雖然身上裹了件斗篷,溫度還是冷了許多,絡輕紗一下就被冷醒了。
看着四周的環境,絡輕紗的意識開始回籠,“這是客棧”
“嗯,馬車裏再好,也不如牀睡得舒服,反正時間還早,我們也不着急,大不了晚兩天到青州。”
蘇清銀不想絡輕紗一路上受罪,所以從京都出發之前,他就已經定好了路線,這一路的酒樓客棧,也全部都安排好了,就爲了她趕路的時候,能夠舒適一些。
不用他說,絡輕紗都知道他的想法,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嘭”本是溫馨的時刻,可十分不巧,去而復返的小二,剛剛好端着熱茶水以及喫食上來,就看見了絡輕紗親蘇清銀的這一幕,心裏受到的驚嚇過度,手上端着的盤子直接摔翻在了地上,噼裏啪啦響了一地。
絡輕紗不解的看着房間門口,這個一臉震驚的小二,還在訝異他的表現,她長得有這麼可怕麼
蘇清銀則是眯着眼掃了他一眼,那小二瞬間回神,連忙道歉,“抱歉,兩位客官,小的一下手滑,馬上就送一份新的上來。”
一邊說着,他彎下腰迅速的收走了地上的殘渣,本來一片狼藉的地面,頓時乾淨如新。
看着小二那飛快離開的背影,還有離開前欲言又止的神情,絡輕紗越發的不解了。
此刻她還窩在蘇清銀懷裏,輕而易舉便扯住了蘇清銀的衣襟,撅嘴不滿道,“清銀哥哥,我長得很可怕麼”
不然那小二的表情,爲什麼那麼奇怪
正如蘇清銀喚她小七一般,出門在外,世子哥哥肯定也是不能叫的,絡輕紗聰明的換成了清銀哥哥。
還別說,這還是絡輕紗第一次叫他清銀哥哥,蘇清銀的心裏,頓時閃過一絲異樣,就好像被毛絨絨的羽毛,在心間拂過一般,麻麻地,有些癢,偏偏又很滿足。
不過一聽到絡輕紗的反問,心裏那股異樣頓時消散無蹤,他斜着眼睨了她一眼,有些無奈於她的粗神經,頗爲咬牙切齒道。
“你睡了一覺大概是忘記了,你現在穿的是男裝,小七公子。”
他的語氣帶着些許哀怨,夾雜着絲絲寵溺,還特別在公子二字上,加重了音量,顯
然是十分在意,莫名其妙被誤會成斷袖這事的。
絡輕紗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對啊,她穿的是男裝來着。
所以說,那個小二正好看見她親蘇清銀,以爲他們是斷袖,這才嚇的失手打翻了飯菜
額,罪過啊罪過,她不是故意的來着
只能說,絡輕紗只猜對了一半,人家小二的確是被他們嚇到了,不過,可不是因爲他們是斷袖才被嚇到,而是因爲蘇清銀是斷袖,才被嚇到了
兩人離京的路線,都是蘇清銀安排的,他手下的勢力遍佈大齊,竟然決定要選擇一路休息住宿的地方,自然是要考慮舒適度和安全度,而這兩樣,一番比較下來,也只有自家的客棧和酒樓纔是最好的。
因此,蘇清銀就將這件事安排了下來,並且將消息傳到了隱閣,要他們準備妥當,不準出任何差錯。
沒錯,這家客棧,是屬於隱閣的勢力。
如果只是這樣,也沒什麼。
可是不巧就不巧在,莫謙那個二貨,天天在其他護法和高層面前,吹噓自己見過了未來的閣主夫人什麼的,以至於隱閣上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