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貧僧也不知道。”慧明大師搖了搖頭,“兩位也不必着急,七公主的命格很奇特,她是有福之人,這生死劫並不需要人幫忙,別人也幫不上忙。”
“這話的意思是,生死劫只能她自己扛”蘇清銀抿緊了脣,緊盯着慧明大師的眼睛,等着他回答。
“是這個意思,貧僧曾與蘇世子定下解劫的約定,這是因爲貧僧曾按蘇世子的命格,推斷過姻緣之人的命格,這姻緣之人的命格與七公主之前的命格是完全吻合的,如此,此生死劫,貧僧是可以幫忙解的。
可是如今七公主的命格已改,她如今命格有涅槃重生之意,這命格貧僧改不了,也不能改,只能看七公主自己的了。”
慧明大師悠悠嘆了口氣,“一切命格自有天意,貧僧也不是真的神仙。”
蘇清銀垂下了頭,一向不染世俗的面容,竟然露出了幾分深深的挫敗感,這樣失落的他,讓絡輕紗心裏一疼。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那個清貴無雙的榮華世子,就該一副淡漠的神情俯視世人,宛如高山上的皚皚白雪,而不是如同凡人一般,沾染哀愁。
絡輕紗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揚起笑臉安慰道。
“世子哥哥不用擔心,慧明大師都說我是有福之人了,這生死劫肯定沒問題的。”
她相信慧明大師說的話,因爲她的確是涅槃重生而來,上天讓她重活一世,她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人,什麼生死劫,什麼命格不能逆,她不信。
她重生便是逆了自己的命格,還有前世的簡雪,明明生下了皇長孫,這一世孩子卻是流掉了,這說明,命格是可以改變的。
前世她死在十七歲,這一世,她絕不重蹈覆轍
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蘇清銀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他點了點頭,拉着她站起了身,朝着躺椅上的人躬身一禮。
“多謝慧明大師指點迷津,有勞了。”
“貧僧有愧,答應蘇世子的事未曾做到,若是什麼都不做,貧僧心中有愧,這樣吧,貧僧這裏有兩個錦囊,裏面放着佛家的祥瑞之物,蘇世子和七公主一人一個,貼身佩戴,說不定能有驅邪避禍。”
慧明大師說着,從懷中掏出了兩個錦囊,遞給了蘇清銀和絡輕紗。
這兩個錦囊都是很普通的錦囊,灰藍的布料,癟癟塌塌的,裏面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
基於慧明大師的名聲,絡輕紗和蘇清銀都接過了錦囊,貼身收進了懷裏。
“慧明大師,告辭。”兩人躬身一禮,離開了院子。
出了那院子,絡輕紗才扯了扯蘇清銀的袖子,好奇問道,“怎麼想到帶我來見慧明大師他願意見你也是難得。”
蘇清銀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你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出生之時,慧明大師爲我批命麼後來每年我來玉泉寺上香,慧明大師都會與我見上一面。
八年前,慧明大師爲我測手相,算出與我有命定姻緣之人,命中會有一劫,我們約好,命定姻緣之人年滿十四,便帶她來玉泉寺解劫,命定姻緣之人是你,而今天是你十四歲生辰。”
原來,八年前蘇清銀就知道這件事了,並一直記在心裏
絡輕紗心裏一陣感動,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前嘟囔道,“看來你喜歡我很多年了,哼哼,真是會裝,我那個時候那麼小,你也下的了手。”
蘇清銀順勢摟住了她,想起小時候的事,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是啊,我也奇怪,你那個時候還是個奶娃娃,我怎麼會看上你”
他雖然這樣說,神情卻十分柔和,還帶着一絲想念。
其實他很小的時候,就見過絡輕紗了。
雲姨是除母妃之外,對他最好的人,知道雲姨家生了小妹妹,他當天就跟着母妃去了絡侯府。
那個時候,絡輕紗還是小小的一團,肉紅紅的,皺巴巴的,格外的醜。
母妃說,小孩子剛剛出生都是這樣的,等小妹妹長大了就漂亮了。
他等了好幾個月,終於見到了漂亮的小妹妹,她躺在牀上,軟萌萌的臉蛋,眼睛滴溜溜的轉,嘴裏不知道在喊着什麼。
那個時候他就在想,以後他要好好照顧她,當個好哥哥。
後來母妃很少去絡侯府了,雲姨也不再來離王府,他也就忘記了這個小妹妹,只知道她叫絡輕紗,是絡侯府最寶貝的小姐。
直到那一日,母妃說,你雲姨過世了,輕紗妹妹被接進了宮裏,你要不要去陪陪她
他想起了那年的小萌包子,想起了母妃曾經說的娃娃親,於是答應了。
怎麼說呢本來是很討厭宮裏那些傲嬌的小孩子的,可是對於這個小丫頭,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心裏忽然升起一種失而復得的欣喜,那感覺來的又快又猛,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她圈到了自己的地盤裏,小心翼翼的護了起來。
現在一回想,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命定姻緣吧。
“嘁,也就你這種人,表達喜歡的方式是毒舌”絡輕紗不滿的嘟囔道,她還記得她小時候,沒少被蘇清銀擠兌欺負,每次蘇清銀都是三言兩語,把她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咬死他。
蘇清銀也笑了,“誰讓你小時候一點也不乖。”
每次他一兇就老實了,犯了錯就會往他身後躲,那樣的小丫頭實在太可愛,所以他便忍不住逗她。
絡輕紗癟癟嘴,不理他了。
蘇清銀捏了把她的臉,“竟然來了,要不要
去給雲姨和絡侯爺上柱香”
“嗯,當然要。”絡輕紗立即點頭,拉着蘇清銀去了放着絡侯府牌位的小佛堂,直到兩人一起上了香磕了頭,絡輕紗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她帶着蘇清銀來給爹爹孃親上香磕頭,算不算是見長輩她們才定親就這樣,會不會太快了點
絡輕紗是這般想的,就這般說了出來。
蘇清銀沒好氣的揉着她的頭,“快什麼中午才見了外祖父,兩位舅舅,不也是見長輩麼”
“對哦,我忘了。”絡輕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蘇清銀無奈嘆了口氣,牽着人出了玉泉寺,重新坐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兩人都很沉默,蘇清銀滿心欣喜而來,卻得知了這麼一個結果,要說不受影響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時用隱晦的目光偷偷打量着絡輕紗。
那目光深沉又凝重,載着他沉重的心事,恍若深海般,朝着絡輕紗流去。
絡輕紗則是靠着蘇清銀的肩膀在發呆,她在思考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