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回來的很晚。
他來鳳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蘇曼卿早就睡下了。
唯有鳳珩的房間裏,一直亮着燭火。
秦臻一臉風霜而來,眼底是深深的疲憊,卻擋不住眼中的亮光,像一簇燭火似的,亮的驚人。
“世子,你快看這個!”
他手中的,是一本類似圖冊的小冊子。
表皮是藍色的,依舊有了泛黃的痕跡。
鳳珩接過,這才發現,這本圖冊是一本樂譜。
“是它?”
鳳珩錯愕。
他的母妃,是個很溫婉的女人,性子有些像曾雲柔,爲人溫柔待人和氣,一張俏臉總是笑意盈盈。
母妃是大家閨秀出身,所以極擅長琴藝,這一生,最愛的樂器也是琴。
父王爲了討好母妃,在各地收集了不少樂譜,如今手上的這本,他小的時候還見過。
父王竟然把名單,藏在了樂譜之中?
“沒錯,就是它!”
秦臻跟他解釋,“當初鳳王府被抄家,大部分寶物都充入了國庫,許是這樂譜太不起眼,那些御林軍看不上,纔會被人順了出去。”
幾年前開始,他就在鳳珩的命令下,去查探名單的事。
當時在京都,收集了許多跟鳳王府有關的物件,卻一無所獲。
直到前些日子,有一個村民在街上擺攤,一本樂譜要五百兩銀子,衆人都說他是想錢想瘋了。
他卻說,那樂譜是鳳王府流出來的。
鳳王府犯了大罪被抄家,一般人是萬萬不敢跟鳳王府扯上關係的。
不過也有些單純喜歡收集稀奇玩意的公子哥,一聽跟鳳王府有關,就買了回去,放在府中無事賞玩。
秦臻趕到的時候,樂譜早就被人買走了,不過他從村民那,卻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樂譜的紙,有些特殊。
據村民說,他的父親,以前在宮裏頭當御林軍,如今病死了,什麼也沒留下,就留下這麼本樂譜,還說是什麼鳳王府裏頭的寶貝。
他也沒當回事,一直扔在桌子下墊桌角,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發現那樂譜溼透了,不僅紙張沒泡爛,還顯現出了別的字跡。
就是這一次,讓他意識到父親沒有騙他。
這纔將樂譜收了起來,一收就是兩年時間。
也是這一次家中小兒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筆銀子,他拿不出來,纔想起了拿着樂譜去賣,才發生了之前的那些事。
秦臻順着村民的指引,查到了買走樂譜的人,又費了些功夫,將樂譜順了出來,送回撫州。
這便是事情的全部經過。
樂譜到手,秦臻也不猶豫,直接命人端了盆溫水來,用錦帕沾了水,緩緩印在樂譜上。
很快,被浸溼的那一頁,一抹黝黑的字跡,緩緩呈現。
鳳珩盯着紙張,一眨不眨。
青州,林安民,字浩盛,於大鳳歷十九年冬,任職青州知府。
現任青州巡撫。
原姓秦,大齊秦家後裔。
涼州,付知廉,字遊之,於大鳳歷十三年秋,任職涼州知縣。
現任涼州知府。
現任妻子王氏,京城王家庶女,娶妻前,曾有一妻,死於大鳳歷十五年春,育有一女。
溫陽,於郝然,字恆盈……
秦臻早就坐在一旁,拿出了紙筆,將上面顯現的字跡,一字不露的抄寫了下來。
看着這些名單,要說不震驚,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不過也就是大鳳歷二十五年,大鳳王朝才建立二十五年。
而從名單上的情報來看,最早的時間,是從大鳳歷三年開始的。
也就是說,早在大鳳王朝剛建立不久的時候,鳳王府就已經在安排自己的親信了。
名單上出現的人名,都給了任職時間,任職原因,背後有什麼隱藏緣由,可不可信。
事事列舉詳細,看的秦臻心驚不已。
鳳珩也很震驚,不過最初的震驚過後,便只剩下了無動於衷。
他看向秦臻,問。
“你不是說,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我麼?應該不止是指這個吧?”
早在幾天前,名單的消息就已經傳回來了,秦臻說,馬上就能到手了。
總不至於,今日到手了,還得再告訴他一次。
所謂的大消息,肯定有別的原因。
秦臻這才從震驚中回神,忙不迭地的將樂譜翻到了其中一頁。
“我要說的是這個,世子你瞧!”
他剛將手帕覆上去,拿開,紙張上的字跡緩緩顯現。
餘滄程家,家財百萬兩之巨,名下產業遍佈餘滄,涉及布料,木糧,青樓,賭坊……
一大串的說明,都是在說程家在餘滄暗中的影響力,以及有多少錢財。
這些鳳珩一點也不關心,他不缺銀子。
不過,當視線掠及到最下端時,他猛地怔住了。
原江湖千面假手後人,擅制人皮面具,若有需求,可持信物去往餘滄。
人皮面具?
假面?
鳳珩擡眸,看向秦臻。
秦臻點了點頭,“是真的,我當時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派人去了餘滄,剛好今日消息也傳回來了,餘滄有程家這麼一戶商戶,跟名單上形容的一模一樣。
至於會不會制人皮面具,我沒有鳳王府的信物,所以還不能確定。”
他拿到樂譜,是前日。
當時爲了證明那村民所說的話,他隨意從水浸溼了樂譜試試,誰知恰好試到這一頁。
看見人皮面具幾個字,當場就驚住了。
驚完之後,他頓時反應了過來。
江城那邊,卿卿的父母不是還處於危險之中麼?
聽說人皮面具在江湖中,也只是傳聞中的東西,若是卿卿父親從人皮面具逃走的話,應該沒人能發現吧?
就是想着這一點,他急急忙忙就派了人去餘滄證實。
今日去證實的人回來了,所以他才說,這一次帶回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想必比起其他來,也沒什麼比這個更值得世子開心的了。
“好!”
鳳珩的確很開心,人皮面具能做的事太多了。
別的不提,有了人皮面具,他有九成把握能救出蘇叔和柔姨。
天知道,這幾日他一直都在提心吊膽,一邊要陪着小姑娘,不讓她發現不對勁,一邊又爲江城那邊的情況提着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