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輕紗沒心沒肺的看着下面衆人的表情,心裏樂的不行,她剛剛做了那麼多,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麼
之所以要玩這出,就是因爲絡輕紗知道,有許多人正盯着她手裏的絡家軍,蘇清辰是這樣,蘇清容也是這樣。
經過她這麼一鬧,想必以後再有人讓他們來接近她,他們也會心裏發憷,不樂意了吧
這就好,她可不想有人來煩她
正當殿裏的氣氛一陣怪異之時,殿外傳來了一片嘈雜聲。
然後便聽見稀稀拉拉跪下行禮的聲音,“見過太后。”
絡輕紗擡眸看向殿門口,心裏暗道,來了。
一身翡翠綠連襟宮裝的太后,款款而來,她身姿優美,滿頭青絲挽成了飛雲髻,上面插着滿目琳琅的黃金頭飾,脖間帶着一條翡翠玉串垂落胸前。
美目顧盼間,風韻絲毫看不出老態。
“起。”朱脣微張,太后帶着浩浩蕩蕩的一羣人,進了殿內,邁步在上首坐下,而絡輕紗和蘇清銀也早就起身,恭敬喚了一聲,“太后。”
“皇奶奶。”
太后的目光隨意從絡輕紗臉上掃過,看見蘇清銀,俏臉上浮現出了笑意,“清銀,宮宴可玩的愉快”
“宮宴很好玩,皇奶奶想必也會喜歡的,待會可要多看看纔是。”蘇清銀接話道,語氣既保留着恭敬,又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親暱。
“竟然連你都這樣說,想必這宮宴是挺有意思,那哀家可得好好看看。”太后應下,回過頭看了一眼殿下的女童,恢復了屬於太后的冷傲。
“說說吧,怎麼回事”
這女童是剛剛跟着太后一起來的,看起來大約五六歲,身形十分瘦弱,穿着一套嫩黃色的對襟長裙,看那衣料就知道名貴無比,只是她眼下,卻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在這女童身邊,還跪着另一個女子,只不過這女子身穿一襲白色銀紋繡百蝶度花宮裝,一看就是後宮嬪妃。
衆人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絡輕紗站在蘇清銀身後,大半個身子隱於暗處,微垂的臉上,露出一絲從未表現出過的陰鬱。
這就是她等了一個晚上的大戲。
跪在那的女童,是六公主蘇清沫,而另一個女人,只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小小宮妃。
前世,跪在這大殿之上的人,還多一個她
是的,這一場大戲其實是爲她準備的,蘇清沫不過是附帶的,只不過,這一次她和蘇清銀全程待在一起,也沒有離開這大殿,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那些人的計謀沒有得逞罷了。
蘇清沫頭垂的很低,蒼白着臉一直抿脣不語,而另一個宮妃則是瑟瑟發抖,一個勁的直磕頭。
“臣妾沒有,求太后明察”
大殿內上的氣氛有些沉默,衆人只是參加箇中秋宮宴,卻沒想到碰上了後宮之事,眼下他們走也走不得,看也看不得,只好一個個低着頭看着腳尖。
蘇勝風在一片死寂中姍姍來遲,臉色鐵青十分難看,他進了殿直直走向那跪着的宮妃,一腳踹了下去,直接將那宮妃踹的飛了出去,而後落在地上發出嘭的響聲。
一陣哀嚎之後,那宮妃暈了過去。
“來人,將劉玉萍打入冷宮”蘇勝風甩了甩袖子,這才收斂了怒氣,向太后打招呼道,“母后,你怎的來了”
對於蘇勝風的處理,太后沒有提什麼反對意見,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哀家聽說宴會上出了事,便來看看。”
那叫劉玉萍的宮妃,已經被幾個太監拖了下去,而蘇清沫,還是跪在原地沒動,只是頭垂的更低了。
太后掃了她一眼,向蘇勝風淡淡道,“六丫頭是你的女兒,要怎麼處理你看着辦吧。”
說罷,她就閉了眼,擺明是不感興趣,也不想浪費精力。
絡輕紗的指甲緊緊的嵌入了手心,傳來一陣刺痛,這才狠狠壓制住了心裏那突如其來的震動。
前世,太后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今日的事,想必大多人都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可絡輕紗前世卻是經歷過一遍,那個劉玉萍,因久久不得父皇寵幸,便想利用中秋宴會之際,給父皇下藥,將父皇弄到她的寢宮,來一場魚水之歡以期待重獲聖寵。
可是她一個不受寵的宮妃,根本接近不了父皇,於是找上了六公主蘇清沫。
可惜東窗事發,剛剛給父皇喝了下過春藥的酒,就被人發現了。
前世與現在唯一的不同,就是幫那劉玉萍下藥的人,不是六公主蘇清沫,而是她絡輕紗。
蘇清沫只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
前世劉玉萍的下場與現狀一般無二,可面對跪在下面的她,太后卻是厲聲質問。
“踐蹄子就是踐蹄子,進了皇宮也變不了鳳凰”
“皇上待你何其好,狼心狗肺的東西,若那杯酒下的不是春藥而是毒藥,你萬死莫辭”
最後更是在父皇和宛妃的求情下,依舊堅持讓她身着單衣,在慈寧宮的佛堂,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之後,她就大病了一場,病了整整大半年。
可現在,就因爲殿下跪的不是她,太后就一句句輕飄飄的,“六丫頭是你的女兒,要怎麼處理你看着辦。”
多麼諷刺,太后得多討厭她,才能前後這般大的差距
蘇勝風目光落在殿下跪着的女童身上,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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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的六女兒,雖然他的關心不多,可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也是心裏記掛着的,可就是這麼小的小姑娘,竟然就知道對他下藥了,可見心性有多差
“禁足一月,讓教習嬤嬤去好好教導她。”這句話是對身後的陳萊說的。
“是,皇上。”
陳萊應下,心裏微嘆,讓宮女扶着還跪在地上的蘇清沫,離開了長樂宮。
太后全程沒有睜眼,直到蘇勝風處理完畢,她才淡淡掃了衆人一眼,目光落在跟衆人站在一處的絡輕紗身上一頓,又收回了目光。
“罷了,今日宮宴也就不掃興了,哀家不喜人多,還是先回慈寧宮了。”
丟下這樣一句話,太后又帶着身後一羣嬤嬤宮女,離開了長樂宮。
絡輕紗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因爲剛剛太后走之前,看她的那一眼。
很明顯,太后是知道今日這本該跪在殿上的人是她的,所以才匆匆趕來,卻沒想到換成了蘇清沫,這才意興闌珊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