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你還好?”
夏季猛地擡眸看了眼司禮,又快速低頭,眼神裏全是懊惱。
她覺得自己剛纔糗大了,在心上人面前摔了個四腳朝天。
“剛纔多謝姐姐,要不然定要摔傷了。”
司沐看了眼自家弟弟,該避諱的時候,就亂套了。
這裏人多眼雜,他要是抱上夏季,這不是害了人家嗎。
司禮也是後知後覺,此時見夏季沒事,才覺得方纔自己太莽撞,幸虧姐姐反應快。
阿念急得眼眶都紅了,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姐:“對不起小姐,我太魯莽了。”
“好了,阿念,別自責了,我這不是沒事,多虧司沐姐姐。”
阿念又轉頭感謝司沐。
司沐:“好了,快給你家小姐拍拍身上的土。”
阿念又手忙腳亂起來,嘴裏慶幸着:“幸好最近沒下雨,地下幹,要不這一下,衣服髒了可怎麼辦。”
司沐無奈笑笑:“這小丫頭,杞人憂天。”
司禮和夏季一愣,看向司沐的眼神變了變。
沒想到她一個鄉下婦人,能說出這麼一個詞。
夏季領着她們一直往前走,直到第四只船。
“姐姐,我們上去吧。”
司沐望了眼前後船只,走近才發現裝扮地並不一樣。
越是看前面的船,綢帶燈籠越多。
這應該也是按身份等級來劃分的。
以她一個鄉下婦人的身份,能上靠前面的船只,估計和祭酒關係不小。
司沐拉了一把走在最後的弟弟,低聲道:“別緊張,咱們就是來湊數的,吃飽喝足,玩兒開心。”
司禮點點頭,緊緊拽着的衣角鬆了開來。
司沐笑笑,用手給抹平褶皺。
船艙甲板上有不少女眷聊天,夏季似乎都認識,微笑着打招呼。
別人問司沐司禮時,夏季也順其自然介紹是祭酒學生。
那些人本來有些探究的目光就變成了原來如此。
表面恭維着說着祝福的話,內心都有些不以爲意。
能來這裏的人,哪一個沒有顯赫的關係,只是祭酒學生,自然單調。
此時,船上突然一陣騷動。
接着一堆人就簇擁着一個人上來了。
司沐也追隨衆人的目光看去。
就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小娘子,一身火紅的雲絲長裙,發間是幾只楓葉型的步搖,隨着腳步,來回擺動。
這小娘子五官生的極美,明眸善睞,可惜卻一臉深褐色斑點。
大老遠就看到了。
這樣的容貌,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出現在這裏,勇氣可嘉!
古代竟然有這麼牛的女人,不在乎世俗目光。
司沐忍不住在心裏給豎起大拇指!
人羣裏傳來一聲嘀咕:“她居然也來了?”
“就是,也不帶個紗巾,純屬膈應人。”
周圍或嫌棄,或厭惡,或害怕。
司沐…
這些人真是,網暴的一片片雪花!
夏季低聲道:“姐姐,是花家嫡女,她性格怪異,咱們一會兒可得離遠點兒。”
花家嫡女,花如楓!
和花如雪雖然是親姐妹,性格卻天差地別。
花如雪看似人畜無害,實則內心陰暗。
看似善解人意,實則自私偏執。
前世因爲姐姐花如楓,也喜歡世子,花如雪設計讓她嫁了一個地痞流氓。
能對一母同胞的姐姐下手,可見其心思歹毒。
花如楓性格怪異,不屑解釋。
因爲斑點也一直自卑,雖然禮部侍郎她爹多次阻止,她也一意孤行要嫁出去。
花如楓面無表情地走過衆人,余光中卻看到那些人嫌惡的目光,
她早已經習慣,就連親妹妹都小瞧她,外人怎麼看都很正常。
今天要不是爹爹一直勸她出門走走,這種地方,她纔不來湊熱鬧。
不過,她是誰?
和那些俗人的目光不一樣,她好像在她目光中看到了敬佩。
是看錯了吧,這種目光怎麼會是屬於她的呢?
此時,衆人都開始提着食盒進了船艙裏面。
司沐也跟着進去。
空間還挺大,左右兩側擺着二十多張長條花梨木凳子。
中間是書桌和筆墨紙硯,應該一會兒鬥詩要用。
司沐也學着其他人的樣子把裏面的吃食擺在桌上。
不過她心裏不停腹誹,這宴會多少有點兒寒磣,竟然讓客人自帶食物。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司沐看向女眷上首的正是花如楓。
她閉着眼睛,睫毛輕輕顫動,似乎在思考什麼。
司沐看向對面的男客們,舉止倒是優雅,可那目光中卻是暗含意味。
他們大部分人和司禮一樣是學子們。
也有一些公子哥兒,那行爲舉止還不如學子們,一個個浪蕩。
司沐…
這聚會怎麼感覺有些不正經,有點兒像聯誼。
瞧瞧那羣男人,活像沒見過女人一樣,表現欲十足。
司沐微微側着身子:“夏季,怎麼不見你娘她們還有祭酒夫人?”
就連夏彥和祭酒也不在男客裏面。
夏季低聲:“她們被世子請到前面那條船了。”
說話間,船艙裏又走進來幾位小娘子,她們身後都跟着一兩個婢女,陣容浩大。
其中最顯眼的要數站在最中間的花如雪了。
一襲煙霞粉軟緞外裳,月白色的裙面上繡着千葉金芙蓉。
發間的赤金步搖和金珠寶石襯得她本就俏麗的容貌更加嬌豔。
這身打扮直接就把她姐姐花如楓比下去了。
司沐注意到花如雪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她姐姐花如楓,似是挑釁,又像是同情。
司沐嘖嘖兩聲,這身裝扮不得一千兩?
京城有錢人的底蘊是她想不到的。
和這些人一比,自己確實是個窮光蛋!
男客們紛紛側目看向艙口,眼睛都在放光。
紛紛打問是誰家女兒。
進來的小娘子們都是官員家的女兒,對這些學子自然是不感興趣的。
她們的目標把自己的才情學識傳出去。
因此紛紛朝着相熟的姐妹們聊天去了。
司沐目光四處觀賞着,一切古色古香,對比遊輪卻還是差點兒意思。
不過,要是以後僱條船,和家人在這臨水河上納涼乘風應該挺愜意。
目光不由透過艙口望向河面,突然,眼前一道人影擋住了視線。
司沐擡眸看去,怎麼又是他?
陰魂不散呀,怎麼走哪兒都能瞧見?
京城這麼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