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老臣說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慕墨琛話說得無比隨意,就好似在說明日天氣一樣。
方清心中微微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爲何如此灑脫。
要知道,在朝堂之上的皇子,免不了需要朝臣的支持。
哪一個皇子不是想方設法地同大臣們搞好關係,只有慕墨琛全然不在意此事,讓她不禁好奇。
以往慕墨琛的腿殘廢了,沒有資格繼承皇位,他不在意那些朝臣也就算了。
可他如今的腿,明明就可以好起來,甚至可以去一爭那至尊之位。
就算他無心皇位,若是有大臣的支撐,不管是誰坐上了那個位置,都不能輕易動他。
可如今慕墨琛的,直接孑然一身,將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無人在意。
慕墨琛與當今太子情同手足,或許是因爲這個,纔不籠絡朝臣嗎?
“怎麼了?這麼看着本王做什麼?”
慕墨琛回頭,就見她一臉狐疑地看着自己,微微皺眉。
他臉上有什麼嗎?
“沒。”
方清連連搖頭,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太子可曾解除禁足了?”
“嗯,昨日剛剛解除。”
慕墨琛聞言,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只當她同情太子。
“過幾日母妃壽宴,會宴請宮中衆人,以及世家貴女,你稍微準備一下。”
“母妃的壽宴?”
方清頓時緊張了起來,不知爲何她覺得舒貴妃從來都不曾喜歡過她,對她總是過分嚴苛。
“嗯,賀禮你無需準備,明日本王讓人送來。”
慕墨琛點頭,抿了一口茶水。
他知道方清近日都在忙醫館的事分身乏術,所以賀禮他準備好了,絕對會讓母妃滿意。
“這……”
方清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地一暖,隨後便沒再說什麼,坦然接受了。
畢竟,她一不知道舒貴妃喜歡什麼,二是沒錢也沒多少時間去準備了。
既然慕墨琛幫她準備好了,這賀禮必然不會丟了她王妃的面子,她再準備些別的,私下裏悄悄送給舒貴妃好了。
接下來的幾日,方清爲賀禮的事,可謂是愁得不行。
這日她照常在醫館坐診,忽然方府有人來請她,說許姨娘請她進府一敘。
方清一聽,立刻來了興致,連忙讓春桃帶上藥箱就去了方府。
方府不知爲何,冷冷清清的,沒了以往的熱鬧,不過下人倒是規矩了許多。
這也算是她自己的家,便沒讓人領路,自己四處轉了轉,沒想到竟在花園遇到了許姨娘。
“王妃娘娘,您來了怎麼不說一聲?”
許姨娘連忙上前熱絡地拉住了她的手,笑着開口寒暄。
“許姨娘,幾日不見,氣色好了許多。”
方清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後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福氣也來了。”
“這都是託王妃娘娘的福。”
兩人來到亭中,許姨娘屏退了兩邊的下人。
“我近日實在太忙了些,即使知道許姨娘懷有身孕,也一直沒來得及看一看。”
方清心中感慨,她一直想來看看的,不過因爲醫館的事耽擱了。
“沒事,王妃娘娘已經幫了我許多了。聽聞娘娘開了醫館,我便知道有得忙了。”
許姨娘給她端了一杯茶水,又把糕點推到了她的面前。
“許姨娘,你今日叫我來,是因爲身子有什麼不適嗎?”
方清端起茶抿了一口,隨後看向她。
如果無事,許姨娘不會直接派人去醫館請她的,可看她這模樣,也不像有事的樣子。
“是有一事,想請王妃娘娘幫幫忙。”
說到這裏,許姨娘壓低了聲音,隨後從自己的袖口掏出了一袋藥渣。
“自從之前被劉氏害過,我便一直留了個心眼。我有了身孕後,委婉地在老爺身邊提過一些劉氏的事,許是老爺對他一直沒有子嗣,心中懷疑。所以我有孕後,便由老太太出面,帶着劉氏和二小姐去寺廟裏爲方家祈福去了,說是近日方家不順。可是最近我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也不知爲何,明明是一樣的藥,可喝着就是不對勁。”
“我便留了個心眼,留下了藥渣,這府中還有不少劉氏的人,若她想下手,我總有防不住的時候,又不敢將此事聲張,所以斗膽請王妃娘娘前來,幫我看一看。”
方清聽了她的話,心中也緊張了起來,接過藥渣,拿在鼻尖聞了聞,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我給你把脈看看。”
許氏的脈象,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可她還是發現了一絲不對,胎像有些不穩,只是原因並不知道。
“王妃娘娘,孩子沒事吧?”
許姨娘見她神情嚴肅,不禁恐慌了起來,就連聲音中都帶上了些許的哭腔。
這個孩子,她盼了許久,若真有什麼事,她也不活了。
“目前沒什麼大事,但若再這樣下去,難保不會滑胎。”
方清安撫了她一下,再次捧起藥渣聞了聞,忽然瞪大了雙眸,透過一層藥渣找到了一絲異樣。
她拿起一塊菱形的黑色藥渣,再次聞了聞,臉上露出笑意來。
“就是這個!”
“找……找到了嗎?”
許姨娘被她的話嚇到了,看她這神情,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嗯,找到了。這是花行米,普通人喫沒什麼,可孕婦若是吃了,輕則滑胎,重則生下死胎甚至畸形胎。這種藥材最可怕的不是能致使孕婦滑胎,可怕的是會讓孕婦肚子的孩子變成畸形怪胎!”
方清眯起雙眸,這種事除了劉氏還能有誰?
在整個方家,若其他的妾室生不下孩子,或者生個怪物,不僅孩子會遭厭棄,甚至連孩子的母親都會被活活燒死,畢竟封建迷信害死人。
“劉氏好狠毒的心。”
許姨娘捂住自己的嘴,眼淚順着眼角兩側流了下來。
她知道劉氏心狠,但沒想到她竟如此殺人誅心,將事做得這麼絕。
“王妃娘娘可查出什麼了?”
朱姨娘姍姍來遲,許是聽聞方清來了,才匆匆趕來。
“查到了。”
方清點頭,將花行米以及事情的經過同她說了一遍。
“毒婦!”
朱姨娘狠狠拍了下石桌,桌上的茶水都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