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陪着沈曼歌睡了半個小時,便匆匆起來穿上衣服離開。
這次他的心情再不是充滿陰霾的,而是填滿了滿足和喜悅。
他沒想到自己就是進了趟警察局,便勾起了沈曼歌對自己的在意和擔心。
他心情愉悅地從酒店回到地下賭場,想到他離開時還熟睡的人,他心情很好地換了套衣服出去買她最喜歡的花。
一束還是花苞的百合,應該能等到他回來了吧。
墨雲單手抱着懷裏的百合花束,低頭嗅了嗅。
垂眸間,他餘光看見一道身影,好像在前面商場那裏就看到過。
墨雲臉色一正,抱着花快步往一旁巷口走去。
傍晚正是家家戶戶喫晚飯的時候,樓下人不多。
墨雲拐了好幾條巷子,身後那道人影都在。
他勾起脣角冷嗤一聲,在一個拐角處快速閃身翻過圍牆。
一道纖瘦的身影在墨雲消失後緊跟着追來,她看着面前的死衚衕蹙起眉頭四下找了找。
在沒有看見墨雲的身影時,來人懊惱地踢了腳腳下的垃圾桶。
她正準備轉身回去時,一回頭對上了一雙冷幽的眼眸。
“找我呢?”
墨雲看着被他嚇了一跳的人,根據身形能明顯看出是個女人。
但她戴着帽子口罩,他認不出是誰。
也許是調查他的警察,也許是哪一個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家屬。
墨雲並不在意,因爲他踹在褲兜裏的手,已經握住了那把冰冷的搶.
“墨雲,你去死吧!”
在墨雲靠近的一瞬間,女人已經一聲含恨的怒吼衝了過來。
同時她的衣袖裏不知何時滑出一把短刀,直直朝着墨雲的心口扎去。
而墨雲在女人開口說話的同時,已經聽出了她的聲音。
心裏震驚的同時腳下後撤,側身躲過直逼胸口的致命一擊後一把攥住了女人的手腕。
男女天生的懸殊力量讓女人手裏的刀很快脫手,墨雲直到控制住女人,另一只手裏的花都完好無損。
他把女人的雙手反剪在其身後抵在牆上,聲音幽幽問道:
“大嫂,就憑你,怎麼可能殺得了我,太不自量力了吧。”
寧悅掙扎不開,急出了眼淚。
想手刃仇人的迫切心情讓她忽略了自己的能力,竟是在發現墨雲行蹤的第一時間忘了去呼叫保鏢。
此刻被他控制住行動,寧悅滿腔的憤恨就差把她的理智燒成灰燼。
“墨雲!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墨雲嘖嘖一聲,搖頭道:“大嫂,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贊同你的做法。”
說着,他將人轉了個面,好讓寧悅面向自己。
他無視寧悅要喫人的目光,好心提點道:
“讓我來教教你,當你沒把握殺掉一個人的時候,那就選擇能夠一擊斃命的武器,例如…這個。”
話音落下,墨雲鬆開寧悅的同時,快速拿出兜裏的手槍單手上膛後指向寧悅的眉心。
“用這個,才能一次性殺了我,大嫂,想要它嗎?”
寧悅絲毫不懼額頭上黑洞洞的槍口,聞言就要劈手奪槍。
墨雲被她這一不怕死的一朝嚇到,眉頭一簇快速用槍托砸向寧悅的後頸。
剛剛還眼含濃烈殺意的人頃刻間軟綿綿地朝地上倒去。
墨雲一把接住她,看着寧悅緊閉的雙眸眉心簇成一團。
“沒本事還學人家刺殺,大嫂,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再幫我一次吧。”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墨雲扛起昏迷的寧悅快步閃身回了地下賭場。
寧悅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出了帝城。
她睜開眼睛看向周圍的環境,感受到身下晃晃悠悠的感覺後,猛地坐起身。
她在船上!
寧悅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心裏一陣發涼,她要找墨雲報仇,卻反被他控制。
身上傳來的虛弱讓寧悅沒有力氣站起來,但她還是儘量拖着無力的身軀往前面唯一的那道亮光爬去。
然而讓她絕望的是,房門上了鎖,連窗戶都是被封死的。
身處黑暗的這一刻,寧悅沒有害怕,只有後悔。
要是她成了孩子們投鼠忌器的軟肋,那豈不是讓墨雲橫着走了?
她在暗處摸索着,最後從衝鋒衣內襯裏摸出她一直珍藏的髮簪。
髮簪頂端被盤得光滑尖銳,那是墨坤親手給她雕刻的簪子。
寧悅心中做了決定,緊緊攥着髮簪靠在牆壁上望着黑暗出神。
墨雲一行人到達臨海的時候正是半夜,小漁村一片黑暗寂靜,只有海浪的聲音能爲來這裏的人驅散一點黑夜帶來的恐懼。
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告說是小漁村裏沒有異常,並沒有見到墨禹洲和警方的人。
墨雲卻不認爲他們會如此放鬆警惕,招手讓秦良把寧悅帶了上來。
寧悅上身穿着黑色衝鋒衣,下身是修身的黑色休閒褲,與她往日的旗袍不離身截然相反。
但就算是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依舊有着上位者的氣場。
她步履堅定,眉眼冷沉,和整個黑夜融爲了一體。
只那雙透着寒意和決絕的眼睛在夜色裏逼人心魄。
秦良在後面舉着槍對着寧悅的後背,她自顧走在前面。
到了墨雲身邊時,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只怔怔盯着眼前昏暗的房子,試圖找到裏面有沒有她牽掛的人。
“大嫂不愧是寧家大小姐,到了這種地步依然臨危不亂。”
墨雲在一旁見她不出聲,輕嘆一聲搭了話。
寧悅這才緩緩開口,“到了這種境地,不是死就是先被利用然後再死,有什麼可值得亂的。”
說罷,她眸光淡淡地看向墨雲身邊坐着輪椅的蘇湘。
在她迎上自己的視線後,淺淺一笑問道:
“你說是吧?蘇湘小姐。”
蘇湘雙手猛地攥住輪椅扶手瞪她一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寧悅挑挑眉,“意思就是你也快死了,黃泉路上有個伴兒,也不孤單。”
“你胡說!三爺纔不會殺我!”
人在越害怕什麼的時候,就會越不肯接受什麼。
蘇湘在聽見寧悅這麼說,當即炸毛吼道。
說完,她還求證地扯扯墨雲的衣袖,仰頭眼含淚水地看着他。
“三爺,她亂說的是不是?”
墨雲脣角噙着溫和的笑,他輕撫蘇湘的臉頰,溫聲道:
“當然,我們纔是一條船上的人,殺你對我又沒有什麼好處。”
似是得了墨雲的安撫,蘇湘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挑釁地看向寧悅。
寧悅像看白癡一樣看了眼蘇湘,便收回視線專注凝視着眼前的夜色。
彷彿周遭人事物,和身後虎視眈眈的槍支威脅,都不存在似的。
她孤獨地活了這麼多年,早就活夠了。
要是能在死前拉着墨雲一起,那就是她最大的價值。
夜色掩蓋了墨雲眼底的戲謔,他拍了拍蘇湘的肩膀,對她道:
“去吧寶貝,幫我找出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