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雖然說話懟他，但也是事實。
以前她不是不愛喫甜的，只是爲了保持身材，對自己的喫喝都比較苛刻。
甜食容易讓人腹部堆積脂肪，蘇嵐本來就有些偏梨形身材，屁股和大腿都不是白幼瘦那款。
偏偏她以前戀愛腦，知道顧晏行最是喜歡她極致的腰臀比。
爲了柔軟的細腰和飽滿的蜜桃臀，太過分的健身不能做，不然屁股脂肪會變少會癟，腰也會練出硬邦邦的肌肉，她就只能靠節食，其中甜食更是幾乎不碰。
而顧晏行雖然霸道又高冷，但其實口味上是喜甜厭苦。
像黑美式這種類型的，他是不會碰的。
現在蘇嵐纔不用強迫自己要極致的腰臀比，愛喫什麼喫什麼，喫多了長膘了，健身就是。
只要健康，有腹肌、屁股縮水又咋了？
又不用討好男人。
而顧晏行的變化顯然和她不一樣。
不是蘇嵐盲目自信，很顯然，顧晏行今天點黑美式大概率是爲了想讓她知道，他可以爲自己改變。
不過他忽略了一個道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就該事事休了。
兩人保持了冗長的沉默。
顧晏行擰着的眉頭，整個人竟然染上有幾分頹廢，他沉聲開口，嗓音喑啞但意外磁性：
“小嵐，我會用時間向你證明我的誠意。”
誠意？
蘇嵐腦子裏又冒出來那個彩旗上洋洋灑灑的幾個大字，竟然還上了熱搜。
她有點心梗。
“別！”她趕緊地伸手打斷：“顧晏行，你的誠意我無福消受。”
顧晏行的臉上頻繁出現的情緒，是蘇嵐從未見過的。
“可之前在病房的時候，你也很習慣我的照顧……”
顧晏行說到一半，自己都停下來了，他似乎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爲突如其來的流感，把他們強行隔離在了一間病房裏，可能蘇嵐還是會冷着臉讓他走。
就算她當時已經疼得滿臉煞白。
就算她身邊需要人陪，能選擇的話，那個人也只會是陸擇陽，不是他。
顧晏行黯然神傷。
“顧晏行，爲什麼你總是在不適合的事情上固執呢？”蘇嵐嘆氣，
“即使我們是有在流感最盛的時期並肩作戰過，也曾一起生活過，但是我們終究是已經領了離婚證的前夫妻。”
“你是個成年人了，你應該不需要我再教你‘前’這個字的含義是什麼了，我們的關係，是回不到從前的。”
“那是因爲我們之間有誤會……”
蘇嵐擡手打斷他的話，“顧晏行，讓我們分開的原因不是那些誤會。我承認誤會是導火索，可根本原因在於，我們不合適。
你聽我說完，別打斷我。
顧晏行，我們的不合適是方方面面的。
身份、地位，人生經歷，三觀想法，個性愛好，各種各種。
你說得對，我們那時候的婚姻，是錯誤的，只是爲了平息一場意外而存在的。
爲什麼我們不能再試試，重新來過。
是因爲我在你不懂叫做愛的時候，太愛你，愛得用完了力氣，現在沒有一點力氣、勇氣，甚至‘必要’去再試一次。
就算我最後還是要找個男人在一起生活，那也一定是陸擇陽，不是你。”
蘇嵐說這段話語速平緩，但她的語氣和神情，不容置喙。
說得顧晏行無言以對，比沉默更沉默。
兩人都不說話了，氣氛再次降到冰點一樣。
服務生過來給兩人上咖啡，嚇得動作都比服務其他顧客快了兩倍。
顧晏行周身都散發着一股陰翳的氣息，良久才擡起頭來，眼尾泛着一抹微紅。
他有點不太明白：“爲什麼一定是他？爲什麼一定要是陸擇陽？”
蘇嵐似乎是早就料到顧晏行會這麼問，她口中吐露出的答案頓也沒有頓一下。
“因爲他是小糰子的爸爸。”
小糰子的爸爸。
聽起來非常的不真切，顧晏行緊握的拳頭，指甲都快要陷進肉裏了。
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他眼裏只有一股不太服氣的神情。
因爲他查過，他知道蘇嵐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在乎小糰子的爸爸是誰，蘇嵐，如果我們能複合，我們在一起，我會把小糰子當作親生孩子對待！”
他以前對不起蘇嵐的，他願意連同孩子的份，一起補償回來。
就當……就當蘇嵐當年流掉的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他還在。
就是他們的小糰子。
蘇嵐不是顧晏行肚子裏的蛔蟲，當然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這些話語落在蘇嵐耳朵裏的時候，她是有一瞬間的怔愣的。
如果這些話，能早幾年落在她的耳朵裏。
是不是不是現在這麼一副光景？
可現在，沒用。
對她起不到半點的作用。
“不必了，小糰子有自己的爸爸。”
蘇嵐喝了口咖啡，當作是對顧晏行最後的尊重，遂後才提起了包起身。
在走之前，她送了顧晏行最後一句話：“以後不要再做出這麼幼稚不符合你身份行爲的舉動了，顧總。”
那句疏離又冷漠的‘顧總’，徹底將顧晏行今天的一腔熱情給擊垮了。
蘇嵐都走了不知道多久了，跟前的兩杯咖啡早早地涼了，顧晏行卻還沒能緩過勁來。
他盯着眼前一深一淺兩種顏色的咖啡，默默拿起了跟前的黑美式。
只抿了一口。
醇醇的苦味佔據了他的味蕾，在口腔之中發酵。
顧晏行的眉頭下意識地蹙起。
“原來她以前，這麼苦啊。”
*
上車之後，蘇嵐就想給下午帥氣的自己一個大耳巴子。
“讓你裝酷耍帥！最要緊的問題忘了談！”
蘇嵐氣惱地掏出手機，把關於佈景問題的預算，和“造神者”本人的想法都打包在了一個文檔裏，發送到了顧晏行的郵箱裏。
沒有多餘的一句話，只是單純的工作交流。
蘇嵐也不怕顧晏行不答應。
“預算申請”四個字打得明明白白的，他要是顧全大局，都會批下來的。
畢竟《末世造神計劃》拍成電影以後的收益，還是在顧氏佔了大頭。
在電影這件事上，他首先是個商人，其次纔是顧晏行。
他懂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