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墨雲,你個狼子野心的王八蛋!”
聽濤樓客廳裏,猛然間響起一道女人憤怒的吼叫聲。
趙芝蘭拿着兩份文件甩到墨雲臉上,面部表情可謂猙獰。
她顫着手指着墨雲,怒罵:
“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你竟然早就把我們家的股份都騙了去。
你這麼算計自己的哥哥侄子,你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
還有你,沈曼歌!你男人這副陰險的嘴臉,你知道嗎!
還是說你們一家子都是扮豬喫老虎的種?!”
“二嫂,禍從口出,你想連那百分之七都沒了的話,儘管再說。”
被她拿紙扔臉都沒變臉的墨雲,卻在趙芝蘭剛說了一句沈曼歌后,眉眼一擡眸中散發出濃濃的威脅。
墨氏股份按人頭算每人都佔一點,除卻寧悅把她的和墨坤的都給了蘇眠外,其餘人多多少少都有一點。
二房整合下來被分了總共十三的股份,三房一家三口總共佔十一。
與兩家相比,墨禹洲這一房總佔四十,包括前幾天老爺子把他手裏的所有股權轉讓給墨禹洲的份額。
然而現在墨雲不知什麼時候把墨峯和墨擎瀾手裏的股份都要了過來,他現在獨佔十七個點。
這個佔比在整個墨氏來說,已經是第二大股東的份額了。
要是他聯合其他人做點什麼,那墨禹洲的董事長之位便會岌岌可危。
顯然墨雲的打算正是如此,他又示意秦良拿出另外收購的散股證明,推到墨禹洲的面前。
在墨禹洲拿起股份收購證明查看的時候,那邊趙芝蘭還在嘰嘰喳喳地吵鬧不休。
墨擎澤和墨清歡一人一邊扶着趙芝蘭,亦是譴責三叔的作爲。
墨雲耳邊充斥着嗡嗡的鬧聲,他眼神一暗,看着三人的眼神裏多了抹殺意。
沈曼歌一把按住他擡起的手,一貫溫柔的聲音裏帶了絲暗示。
“二嫂,有什麼話下來再說吧,你們也熬了一晚上,先帶兩個孩子回去休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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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在這裏假惺惺的!這裏沒有攝像機,你不用裝這麼溫良無害!”
然而趙芝蘭卻不領她的情,又是一句尖利的回懟。
幾乎是在趙芝蘭話落的瞬間,沈曼歌察覺到了手掌下男人手背凸起的青筋。
在她來不及阻止前,墨雲已經擡手示意秦良身後的兩名保鏢上前準備按住趙芝蘭。
“哎!你們要幹什麼!”
在趙芝蘭看見兩個黑衣壯漢朝自己走來的時候,一旁冷眼旁觀的墨禹洲慢悠悠出聲。
“三叔,爲難局外人做什麼,二叔一家爲你背了多少黑鍋?做了多少次先鋒?足夠讓你放他們娘三一條生路了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芝蘭拂開擋在身前的墨擎澤,一雙染了風霜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
墨禹洲只擡了擡下巴,一旁的楊洛便帶着兩人上前對上墨雲的兩個保鏢。
他輕呵一聲對趙芝蘭好心道:
“二嬸,聽我一句勸,今天先回去吧,我跟三叔還有要事要談。”
說着,他給了楊洛一個眼神,後者帶着保鏢客氣又強硬地請他們三人出去。
趙芝蘭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但一旁的墨擎澤卻是看出了這裏面的暗潮洶涌。
他不顧母親的漫罵,生拉硬拽帶着趙芝蘭和墨清歡離開。
等閒雜人等都離開了,墨禹洲才漫不經心地用手指輕點剛纔墨雲給他的文件,道:
“三叔這是想奪權了?”
對於無關緊要人的離開,墨雲並不在意。
他翹着二郎腿,一手悠閒地拉着沈曼歌微涼的手,微微挑眉回道:
“我以爲我做得已經夠明顯了,賢侄這是看不出來嗎?”
墨禹洲眼眸微垂掃了眼文件上的數據,墨雲現在的股份和他不相上下。
他冷哼一聲拿起那疊文件信手摺起來撕掉,聲音幽幽:“看不出來。”
他的操作讓墨雲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起了點波瀾,他樂了。
“你好歹是一個集團的老總,這種文件我能打印無數份,你以爲撕了它就不存在了嗎?”
墨禹洲點頭:“是,我不承認它就是不存在。不好意思,讓三叔白忙活了。”
他始終八風不動的淡然讓墨雲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並不認爲堂堂墨氏集團掌權人會在這種地位動搖的危機下耍幽默,他不由蹙眉看向他。
試探道:“禹洲,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難道還有什麼手段應對不成?”
他爲了今天這一擊,準備了十幾年之久。
他不允許失敗!
墨禹洲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是看向一旁的母親。
他內心痛苦與猶豫交織着,看着母親鬢邊閃過的一縷銀白,腦海裏響起幾日前爺爺的話。
“她當年那麼對你,只是因爲生病了。”
生病了…
她因爲父親的突然死亡,生了一場沉默卻震耳欲聾的心理疾病。
還記得幼時他被爺爺接過去撫養,他經常會聽傭人私下議論,說她又想追隨大爺去了的話。
那時的墨禹洲已經明白這話的含義,曾數次跪求於竹苑門外,但都討不來母親的一個照面。
漸漸地,他也忙了起來,便在不知不覺間和母親疏遠了許多。
直到眠眠將她從寂靜的黑暗里拉出來,她才漸漸放下了過去。
或者不是放下,而是選擇深埋。
可若是現在提起,讓她知道丈夫當年因爲去給她製造驚喜而意外身死其實是有人刻意爲之,她會不會更加自責難過…
寧悅見他看着自己久久不言,面上有些不自然地閃躲了下目光。
他們母子二人的關係,被她處理得一團糟。
這都多少年,他們不曾這麼平靜對視過了。
“怎…怎麼了?”寧悅輕聲問道。
墨禹洲抿了抿薄脣,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興許當真相大白後,她會把積壓多年的自責轉化爲對真正仇敵的憎恨。
有恨意便會有生機,這樣也能讓她少些負罪。
真正仇敵墨雲: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吾命解你老母心寬。
在一片沉寂中,墨禹洲無視墨雲,對寧悅道:
“媽,當年…爸其實不是意外身亡,而是有人在他的直升機上做了手腳。”
“哐當”一聲,寧悅因爲剛纔不自在捧起的茶盞碎了一地,溫熱的茶水浸透了她墨綠旗袍上的竹葉暗紋。
清冷的眼眸剎那間涌上水汽,她紅脣止不住地顫抖,喃喃問道:
“你說什麼?是有人要害他?是誰?到底是誰?”
一旁的沈曼歌臉色同樣一片煞白,但她更多的不是驚訝,而是頹然和痛苦。
她轉眸看向身側的人,那人卻笑意不達眼底地靜靜看着她。
沈曼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指甲默默掐進掌心止住自己的失態。
蘇眠起身坐到寧悅身邊,半攬着她無聲安慰着。
那邊墨禹洲目光看向墨雲,一字一句道:
“要問這個人是誰,那就要問問三叔了,他最清楚不過。”
寧悅一雙眸子被淚水遮住,她視線模糊地看向墨雲,顫聲問道:
“三弟,是誰害了你大哥,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