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長安檢查了一遍,沒發現問題。
回到了宴場。
對紀明珠輕輕搖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莫太憂心。”
謝雲崢做事有多瘋狂,紀明珠是知道的,這讓她如何安得下心?
咬了咬脣,猶豫着要不要把謝雲崢喊走,假意向他示一次弱。
不管怎麼說,得讓宴會圓滿結束。
若連累元家人跟着丟臉,她會過意不去。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元長安握了握紀明珠的手,“別理他,一切有我。”
霎那間,冰冷而又銳利的視線落在了身上,帶着騰騰殺氣。
元長安偏頭,對上了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
視線膠着,前者不卑不亢,後者眼含怒火。
謝雲崢咬緊牙關,這才剋制住剁了元長安的衝動。
那只白皙的手被男人握在手裏,在他的注視下也沒有鬆開。
這深深刺激到了謝雲崢。
那是他的紀明珠,誰也不準碰!
理智被一寸寸吞噬,向來引以爲傲的冷靜,在此刻徹底消失。
謝雲崢猛地站起身來,走到紀明珠身邊。
語氣生硬,“跟我走。”
紀明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擒住了手腕,一把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元長安眼疾手快,更加握緊了心上人的手。
兩人一左一右拉扯着紀明珠,空氣瞬間凝滯。
戲臺上還在唱着霸王別姬,可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身上。
難堪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紀明珠腦袋嗡嗡作響。
她沒去看賓客的眼神,也沒去聽他們在說什麼。
但那種指指點點的惡意卻撲面而來,讓她喘不過氣。
只想離開這裏。
“放手。”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和之前渾身帶刺的樣子完全不同。
元長安一怔,手下卸了力。
謝雲崢順勢把人扯進了自己的懷裏。
就這般,在衆目睽睽之下摟緊了紀明珠的腰。
不準元長安接近她。
那架勢,像是要把人藏起來,不許任何人覬覦。
衆人譁然。
男女授受不親,世子爺卻把紀姑娘抱在了懷裏……
那麼親密,說他們沒有私情,誰信?
一時之間,衆人的眼裏有興奮,也有憐憫。
不管親事成沒成,如今紀明珠就是元長安的準未婚妻。
卻公然與男人摟摟抱抱,這和送了元長安一頂綠帽子有何不同?
紀明珠頭腦發昏,只覺得手腳也在發涼,發軟,就像被拽回了上輩子。
她與謝雲崢被人堵在了牀上。
那些眼神,或嘲諷,或奚落……如同刀子一般落在她身上。
此刻,賓客的眼神也是如此!
紀明珠面上血色盡失,像是突然生了一場大病。
元長安臉色鐵青,“謝雲崢,這裏是元家,輪不到你來撒野!”
幾位長輩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老夫人默唸了幾句佛經,才剋制住口出惡言的衝動。
“謝世子這是喝醉了,快放開明珠。”
謝雲崢一手按住紀明珠的後腦勺,一手託着她的腰,不讓她跌下去。
冷笑道:“元公子紅顏知己甚多,又何必搶我的心頭肉。”
“我哪來的紅顏知己,謝雲崢你莫血口噴人!”
元長安着急去看紀明珠,想要解釋,還想把人解救出來。
謝雲崢的暗衛出動,不準任何人靠近。
劍拔弩張的場景,差點沒把老夫人氣暈過去。
早知謝雲崢是個混球,當日就不該把人留在府裏做客。
面子這東西又不能喫!
真是作孽!
“發生了何事,怎這般熱鬧?”
一男子搖着摺扇,緩步走來,身後跟着個年輕姑娘。
天氣還沒變暖,可姑娘身上卻只穿着紅色紗裙,露在外邊的皮膚凍得發紅。
看到來人,元長安的臉沉了下去。
也終於明白了謝雲崢的算盤。
來人是知府家的兒子,行二,是揚州城裏出了名的紈絝。
喝花酒,狎技更是家常便飯。
隨他一起來的,便是花樓裏的花魁娘子。
正經人家設宴不會請楊二,更不會請花樓裏的姑娘。
哪怕有些人賣藝不賣身,那也是難登大雅之堂。
楊二大大咧咧找了個空位坐下,笑嘻嘻地看向身邊的姑娘。
“聽說前幾日你被人欺負,是元公子救了你,眠眠,還不快去給元公子道謝。”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低垂着頭,跪坐在桌邊,主動替楊二倒茶。
“怎麼,我的話不好使了?”
“楊公子,我今日的任務是伺候好您,旁人與我無關的。”
楊二從袖口拿出一張銀票,“唔,原來是銀子給的不夠。”
說罷,塞進了女子的衣領裏。
“夠了嗎?”
“楊公子……”
楊二拍了拍她的臉,打斷她的話,“那可是你的恩人,連道謝都不會,眠眠,這讓我以後還怎麼帶你出門玩?”
賓客竊竊私語。
“元夫子潔身自好,怎麼會和花魁扯上關係?”
“再潔身自好,那也是個男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喝多了,就滾女人牀上去了唄。”
“若真是如此,這人也太會裝了。”
“別聽風就是雨,再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眼見着事情更加複雜,元長安面色發沉。
“夠了!”
快步走過去把女子扶起,再命人取來披風,披在了女子身上。
元夫人驚喊,“長安!”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他和花魁扯上關係,就算他們之間清清白白,也不會有人信的。
日後怕是跳進河裏也洗不清了!
一邊是兒子名聲受損,一邊是準兒媳婦被瘋子糾纏着。
元夫人頭重腳輕,要不是被婆子扶着,估計要一頭栽倒在地。
謝雲崢勾脣,把紀明珠按坐在椅子上。
“看到了吧,我沒騙你,元長安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不像他,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花樓那種地方更是從未去過。
他是乾淨的。
謝雲崢在心裏默默補充。
紀明珠看着那女子,只覺得自己和她也沒什麼區別。
不都是被逼着做不願意的事情嗎?
眼睛酸澀得難受,可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腦子裏空空蕩蕩,她放棄了思考。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紀明珠勾脣,“那你註定要失望了,不過是認識了位姑娘,芝麻大的事,何至於敲鑼打鼓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