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路,一套大平層公寓裏,墨雲正在給沈曼歌做飯,忽然秦良急急忙忙捧着一個盒子進來。
他不悅地蹙眉看過去,“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吵到曼歌休息有你好受的。”
“三爺,不好了!大公子把孫鵬廢了!”
“你說誰?!”
墨雲手上的薄刀一歪,一張三文魚片便呈現出了兩級分化的醜態。
上半部分薄如蟬翼,下半部分厚如指骨。
秦良臉上既有害怕,也有膽寒。
他忍着噁心把盒子打開,露出裏面一雙佈滿厚繭的斷手。
斷手中指各帶一枚骨針戒指,那是他放在暗處專門爲他做些見不得人的事的孫鵬的手。
“三爺…”
秦良低低叫了一聲,實在是有些害怕三爺現在的臉色。
往往他臉上越平靜的時候,就是他內心最狂躁的時候。
也許下一秒,有人因爲呼吸重了點,都能被他弄死。
“噹啷”一聲,墨雲扔了手裏的刀,探手過去竟是直接拿起了孫鵬的一只手。
手腕斷裂處整整齊齊,想來當時的刀刃何等鋒利。
在他把斷手拿起來的時候,手腕斷裂處汩汩冒出黏膩的鮮血。
墨雲拿起湊到鼻端輕嗅了嗅,秦良見狀控制不住的“嘔”了一聲。
卻又在墨雲輕飄飄看來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死死抿住嘴脣,喉結一滾,也不知道是什麼被嚥了下去。
看到秦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墨雲脣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
“怎麼?這就怕了?”
說着,他把手裏的斷掌丟回秦良捧着的盒子裏,轉身在洗菜池前慢條斯理地開始洗手。
“小崽子露出獠牙了,該給他拔一拔了。”
秦良躬身湊過去,靜等墨雲的吩咐。
一陣只有二人能聽到的低語過後,秦良後退一步,恭敬應是。
他離開前雙手發寒地把手裏的盒子往上擡了擡,問道:
“那孫鵬怎麼辦?”
墨雲淡笑看來,輕啓薄脣道:“好生養着,會有用到他的時候。”
秦良對上墨雲的視線,身子下意識一抖,說了聲“是”後快步走出公寓。
……
醫院,蘇眠額頭上的紅腫已經消散大半,蘇家派來接她的保鏢此刻正在樓下等着。
下樓之前,蘇眠親自盯着墨禹洲給胳膊上重新換了藥,兩人才和蘇星辭一起離開。
墨禹洲對於蘇家另外給蘇眠安排保鏢的事並沒有意見,他在此基礎上仍然讓小五四人跟着她,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
幾人到了樓下,迎面看見一個熟人正急匆匆跑來。
在看清那人的同時,墨禹洲往前一邁擋住蘇眠。
“眠眠!你還好嗎?”
蘇宴亭喘着氣急急跑到近前,看到眼前礙事的某人眼眸不悅地眯了眯。
蘇眠從墨禹洲身後探出身子,朝他淡淡一笑。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她這次受傷的事連葉歡都沒告訴,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蘇宴亭往旁邊邁了一步,將就地看着蘇眠,將她打量了一遍。
見她確實只有額頭有些紅腫之外放了心。
他看了眼周圍離得較遠的保鏢,低聲道:
“眠眠,我都知道了,你現在留在他身邊一點都不安全,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陪你去國外避一段時間…”
“好搞笑,蘇宴亭,你當你是誰啊?以什麼身份在這裏說這話?”
蘇宴亭的話音剛落,就引得墨禹洲一通嘲諷。
墨禹洲用完好的左手攬住蘇眠的腰身,挑釁又不屑地看着蘇宴亭。
“我看在你們撫養眠眠二十來年的份上,已經饒你很多次了。
你是當真以爲我很好說話?讓你一次次來我跟前挑戰我的底線?”
“墨禹洲,你身邊有多危險你自己清楚,就看昨晚的事,你當真以爲自己護得住她嗎?”
蘇宴亭面對墨禹洲的威脅絲毫不懼,自從在一次次認清自己不知不覺變化了的心思後,他就選擇了坦然接受。
既然沒有血緣關係,那就不存在違背倫理。
他只要她好好的就行,當然,如果有機會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他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機會。
墨禹洲幽冷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殺意,他一把攥住蘇宴亭的衣領,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
“蘇宴亭,真逼急了我,弄死你只是分分鐘的事。”
“那你來啊,有本事就真的弄死我,不然我不會放棄的。”
蘇宴亭同樣用惡狠狠的眼神瞪着他,兩人之間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被忽然放開的蘇眠額角跳了跳,不明白這兩人爲什麼每次見面都要掐架。
大廳裏已經有其他人看過來,她用胳膊肘懟了懟正在出神的二哥。
後者正帶着深意打量着蘇宴亭,感覺到腰腹間的觸碰後低頭朝身邊人看去,蘇眠朝他使了個眼色。
蘇星辭會意,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輕咳一聲走到兩人中間,不着調地“喂”了聲。
“大庭廣衆的,你倆夠了啊,再對視都要親上了。”
“唰”的一下,兩人皆是快速後退一步,生怕晚一步會染上對方的晦氣一般。
蘇宴亭冷哼一聲不去看墨禹洲,他順了順自己被拽皺了的衣領,面上重新帶上得體官方的笑。
“蘇醫生,好久不見,幸虧眠眠身邊有你照顧,有機會我們一起喫個飯吧。”
“可…咳咳,可惜最近有點忙呢。”
蘇星辭本想不着調的回覆一聲好,但在墨禹洲瞪來時咳咳一聲改了話風。
“沒關係,總有機會的。”
蘇宴亭輕輕頷首,目光看向一旁沒有說話的蘇眠,眼底帶着希冀。
“眠眠,我剛剛說的都是認真的,你…”
“小蘇總,我的家人會保護好我的,再說…”
蘇眠打斷他的話,脣角勾起一抹張揚地笑道:
“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有的是力氣和自保的能力。
你既然知道了不該知道的,那就好好保護自己的家人吧。”
說罷,蘇眠挽住墨禹洲的手臂,跟他說了聲再見後告辭離開。
在那雙背影之後,跟着八名保鏢,將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蘇宴亭形單影只地留在大廳,看着漸漸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一旁蘇星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怎麼正經地好言相勸:
“別看了,再看你們也沒可能。哎不是我說,她可是當了你二十二年的妹妹啊,你咋能動這種心思的?
你是之前就有這種想法,還是在知道她不是你親妹妹之後?”
蘇星辭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自言自語地替他分析着。
“要說之前,那你可真夠禽獸的。不過要說之後…那你還是挺禽獸的,感情轉變這麼隨意。”
耳邊的叨叨沒有被蘇宴亭聽進去一句,因爲他的心裏莫名涌上陣陣心慌。
彷彿他要失去最在意的東西一樣。
在蘇星辭沒有得到他的回答而要把胳膊肘搭上他的肩膀時,蘇宴亭忽然擡腳衝了出去。
“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