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祖母。我聽巽嬤嬤說你晚上睡不好，專門爲你做了這個。”
方清連忙將自己帶的小盒子打開，頓時一股清新的藥草味傳了出來。
“把這個掛在牀頭，能助眠。”
“你有心了。”
太后拿起一起聞了聞，滿意地點點頭。
“好聞，現在哀家都想睡了。”
“老奴給太后放起來，晚上再拿給您用。”
巽嬤嬤連忙上前，將盒子接過，隨後提醒道。
“太后娘娘，宮宴快開始了，您跟王妃娘娘該過去了。”
“是嗎？”
太后聽到這話，不禁驚奇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確實如此，笑着看向方清，再次開口。
“你一來，時間都過得這麼快。”
“我扶您。”
方清站起身，彎腰將她扶起。
宮宴設在雨花臺，離這裏有一段距離，本該坐轎攆的，但被太厚據了。
“今日你陪着哀家走走。”
“好，聽祖母的。”
方清笑着點頭應道，今日太陽很好，適合走走。
慈寧宮外的不遠處就是御花園，雨花臺在御花園的東南角，要穿過御花園纔行，正好一路能欣賞御花園的景色。
此時的御花園，各種花色爭相鬥豔，若不是方清身上穿着狐裘披風，她甚至都以爲如今是春天了，明明地上還有積雪。
“看那。”
太后朝着不遠處指了指，方清尋着望去。
那是一片梅園，遠遠看去，火紅似火，但是其中點綴着點點白雪，又給人一種別樣的視覺衝擊。
“祖母，去看看吧？”
“好。”
兩人進了梅園，梅香撲面而來，方清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一陣凌厲的寒風夾雜如梅香沒入胸腔，讓她渾身一個激靈。
“真好看。”
梅園一眼望不到頭，方清不禁感嘆御花園可真大，光是一個梅園都大得沒邊了，也只是御花園中一角。
“乍看確實美，可看了二十年了，只覺得乏味。”
太后看着滿園梅花，臉上的笑意泛着苦澀。
“孩子，你若是想離開這裏，便儘管走。若是想回來，一切有祖母這在。”
方清瞳孔微縮，太后怎麼會知道？
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甚至都未曾與太后提起她與慕墨琛的事，太后是怎麼發現的？
“你眼中嚮往自由的模樣，與我年輕時像極了。”
太后拍了拍她冰涼的手，並未用尊稱。
此時梅園就她們兩人，天地寂靜無聲，方清深陷其中。
臉上溫熱劃過，她這纔回了神，多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噴薄而出。
方清覺得自己向來堅強，可是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她從未感到孤獨和害怕，卻在這一刻脆弱得像個孩子。
“雖然我不知你發生了什麼，不過你既叫我一聲祖母，這一輩子我都想護着你。”
太后輕柔地擦掉她臉上的淚，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孩子，你雖是女子，卻不比男子差半分，若是想出去闖蕩，保護好自己。”
方清連連點頭，嗓子中好像哽咽着什麼東西，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哭了。”
太后爲她擦了眼淚。
“梅花也看夠了，該繼續走了。”
方清點頭，感覺到自己的手觸碰到冰涼的東西，低頭看去，就見自己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令牌。
“拿着，女孩出門在外，總歸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的。”
太后將令牌塞到她的袖中，牽着她的手走出來梅園。
方清悄無聲息地將令牌收好，擦了擦自己的臉，只是眼睛紅了一些，讓人看上去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對。
御花園比她想象得還要大，她們走走停停約莫大半個時辰，還未曾走出去，看了一眼天色，太后揮手，讓人準備轎攆。
方清也是有些累了，並未拒絕，畢竟這宮宴就要開始了，她們還沒到場。
坐上轎攆，很快就到了雨花臺外，方清擡頭看着華麗的雨花臺不禁張大了嘴巴。
雨花臺三層高，每一層的飛檐上都掛着燈籠，照得雨花臺裏裏外外通亮，就好似琉璃做的一樣，讓她不禁感嘆，奢侈，太奢侈了。
“來多了就不覺得稀奇了。”
太后看她這驚呆的模樣，笑着搖搖頭，拉着她的手走了進去。
就連地板都是透亮的，上面不知是什麼工藝，還帶着畫，沒走一步，就好像走在海面上一樣，泛起波紋。
進了大門，裏面更是金碧輝煌，正道大約五十米寬，左右兩邊坐着人，從大門到皇帝首座，約莫有一百米開外，她站在這裏都看不清前面的人。
宮人來回穿梭，看上去忙碌至極，左邊坐着男賓，右邊坐着女客，從門口一直坐到了皇帝寶座下，身份自然是由低到高。
兩邊賓客的身後，是兩人都懷抱不過來的頂樓玉柱，玉柱後是各式各樣的樂器，方清不懂樂器，只知自己見過，叫不出名字。
她扶着太后從左道走向前位，沒想到剛擡頭就與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這位就是琛哥哥的王妃嗎？果然是個容貌傾城的絕色女子。”
那女子一身紅衣，額間貼了花鈿，長的雖比不上方清，但她那一雙眼睛充滿了靈氣，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方清不知爲何，心底一疼，微轉眸子，看向慕墨琛。
只見他還是一副淡然，絲毫不覺一個佔了她位子的女子有何不妥。
“參見太后娘娘，多年未見，瑤瑤甚是想念太久呢！”
顧清瑤起身對着太后行了一禮，隨後不動聲色地擠開了方清的位置。
方清沉默着後退了兩步，這個宮宴這麼盛大，似乎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是嗎？你阿父可好？”
太后自然注意到了顧清瑤的小動作，面對她的問候反應平平。
“阿父一切都好，還讓瑤瑤給太后娘娘帶聲好。”
顧清瑤一副天真單純的做派，讓人看了只覺得可愛。
“來，你隨祖母一起去。”
誰知根本並未過多理會她，反而轉身拉過方清。
“太后娘娘。”
顧清瑤愣了一下，沒想到太后會當着這麼多人的給她難堪。
“這裏不是西楚，清瑤郡主請認清自己的身份。”
太后目光微冷地看了她一眼，拉着方清去了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