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宣王府。
一道偉岸的身影站在門口，小心地四下張望了眼，這才放心進入宣王府內。
府內燈火通明。
那道身影穿着一身幹練的灰色便裝，輕車熟路地來到宣王的書房。
房門外的小廝看見他，立即迎上去，說道，“楊將軍，王爺等你多時了。”
說完，迅速打開門請楊明進去。
“王爺。”
楊明恭敬抱拳。
宣王坐在桌案前，擡起頭看着他，臉上浮現悅色，“楊將軍來了，來，請坐。”
他站起身，從桌前出來，請楊明在圓桌前一塊坐下。
楊明見他坐下後，這才坐下來。
“王爺，不知這麼晚了找末將過來有什麼事？”
楊明面容之上全是尊重之色。
宣王親自倒了杯茶，遞給他，緩緩勾起嘴角，“今日早朝，本王向父王引薦你的事，楊將軍可都知道了？”
聞言，楊明點點頭。
隨即，露出難過之色，“宣王看得上末將，是末將的榮幸，只是皇上仍然覺得信不過末將……”
“也是，蕭將軍德高望重，當年又陪同先皇出生入死，自然要被器重一些。”
這句話，頗有點自我安慰的意思。
宣王沉下臉，“你先前跟着齊王不受待見也就罷了，但這麼多年，你帶着軍中將士立了不功勞，只是都被齊王被抹殺了罷。”
“可惜，若是本王能夠做主，定然會封你爲驃騎大將軍，鎮守一方。”
楊明震撼。
“承蒙王爺厚愛，末將感激不盡。”楊明此刻心裏十分感動。
一直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心裏早就有委屈。
直到遇到宣王。
就如同他的知音人一般，令他感到十分安慰。
宣王擡手，深深嘆口氣，“如今齊王遇害，父皇也不願意把兵權交給你我，看來還是提防我們。”
“蕭將軍的兒子蕭錦城跟齊王素來是至交好友，倘若兵權再次落在蕭將軍手中，恐怕……“
楊明疑惑地看着他，“王爺怕什麼？”
宣王嘆氣，站起身揹着他，“只怕顧相爺趁機起亂，到時候，整個明元就無法安寧了。”
楊明一介武夫，不懂這些。
但想到明元有危險，連忙站起身，“那該如何是好？”
宣王回頭望着他，“楊將軍，你信本王嗎？”
楊明想也不想便表忠心，“末將能得到王爺的賞識，是末將的福分，無論王爺做什麼，末將絕對支持。”
“那好，現在本王就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宣王的眸光變得堅定。
楊明問道，“王爺請講。”
“是這樣……”
宣王緩緩湊到楊明耳邊說了什麼，聽得楊明滿臉駭然，“這……會不會不妥？這可是殺頭大罪。”
“這是唯一能救下明元的辦法，楊將軍，此事若是成了，你便是大功臣，將來本王一定封你爲護國大將軍，掌管十萬大軍。”
宣王有力地保證道。
楊明陷入短暫的猶豫，半晌，豁出去了，“好，末將全聽王爺的安排。”
“好！”
宣王滿意地拍了下楊明的肩頭。
–
次日下午。
齊王府裏外，掛滿了白帳。
整個府中上下，透出一股濃烈的悲傷。
今日一早，顧太夫人一身素衣過來，直奔瀟湘閣。
“清兒……”
顧太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己女兒，“我的清兒，命好苦啊。”
顧冷清一身素白，頭髮隨意散落在肩頭，不施脂粉，發上只別了一朵白花，象徵着哀悼。
“母親，你來了。”
顧冷清面色蒼白，眼圈下掛着一片青色，似乎許久沒睡了。
顧太夫人見狀，當即紅了眼圈。
“清兒，你看你，都憔悴了……”
顧太夫人握住她的手，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悲從中來，聲音也哽咽住了。
“爲娘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清兒萬要保重身體，宇兒還小，還要你來照顧着……”
“齊王命薄，只能可憐你們娘兩了。”
顧冷清擡起素白的臉，眼裏毫無生氣，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她看着顧太夫人滿是心疼的臉，抿脣點點頭，“母親不用擔心，我很好，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是……”
顧太夫人怕說的多，她心裏會難受，連忙止住聲音。
“清兒，好好振作起來。”
“嗯。”
顧冷清點點頭。
顧太夫人見她如此鎮定的模樣，心裏更酸了。
但她怕顧冷清難受，連忙擦乾眼淚，說道，“等忙完齊王的喪事，你便搬到家裏來住一段時間，有娘和兄長陪着你，還有你父親，也很關心你。”
“謝謝娘。”
顧冷清安慰地笑笑，歪頭靠在顧太夫人的胸口上。
顧太夫人輕輕摸着她的發，心裏又酸又疼，她可憐的女兒啊，怎就那麼命苦。
唉……
–
顧太夫人待了一個下午才離開。
沈青欒跟尉遲軒宇回到王府，前往奠堂找顧冷清。
“孃親……”
“老顧。”
一大一小異口同聲。
顧冷清正在燒紙。
旁邊的下人們都是一臉悲傷。
尉遲軒宇飛奔到顧冷清懷中，嚎啕大哭，“孃親，宇兒從今往後都沒有爹爹了嗎……嗚嗚嗚……宇兒想要爹爹……”
顧冷清拍着他的腦袋安撫，“宇兒，你還有孃親，爹爹雖然不在了，但孃親會一直陪着你。”
“孃親，宇兒想要爹爹。”
“孃親，宇兒好想爹爹啊，爲什麼會這樣……”
尉遲軒宇哭得肝顫寸斷，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看得人整顆心都揪起來。
顧冷清抱着尉遲墨軒宇，默默掉眼淚。
整個氣氛，渲染了極度的傷感和悲痛。
這時……
一道身影偷偷下去，繼而來到後門，把一封書信交給一個喬裝打扮得連臉都看不清楚的人。
等人走了，才急忙把門關上。
沈青欒瞥了眼四周，看着母子兩，嘆氣，“行了，人都走了，別哭了行嗎？”
一聽這話，尉遲軒宇迅速擡起頭，雖然臉上掛着淚，但絲毫不見悲傷。
“人走了？”
四顧看了眼，他厲色道，“該死的，想不到這齊王府這麼多吃裏扒外的。”
“還不是因爲你那爹人緣不好。”
沈青欒不客氣地鄙夷道。
顧冷清面色淡冷，毫無半點情緒流露，“沈少主，讓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沈青欒驕傲地拍拍胸口，“我辦事，你儘管放心，都妥當了，就等戲子登臺。”
顧冷清聞言，嘴角緩緩上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