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扶着方老太太回到前廳說了好一會兒話，慕墨琛才帶着方家其他人姍姍來遲。
壽宴卯時纔開始，方清他們來的早，自然就是嘮家常。
“祖母，你腰疼嗎？”
方老太太在府外接待他們行禮時，她便發現老太太的腰有些不好，起身時動作緩慢。
“老太太年輕時受了風寒，如今又常年禮佛，所以時常腰疼，尤其是要下雨時，最是厲害。”
方老太太還未說話，她身邊侍候的老嬤嬤，便先替她開了口。
“無妨，只是一些老毛病。”
老太太笑呵呵的拉着方清的手，輕輕拍了拍，儼然一副不想孫女擔心的模樣。
“祖母，我跟一個鄉間大夫學了個土方子，治腰疼最好不過，不如到你院中，我給你試試。”
方清如此說，只是爲了給自己會醫術找了個好藉口。
畢竟方家人此次邀請她，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怕是聽說了她在皇宮救治了淑妃的事。
你看，那個沒出息的爹，看向她的眼神，都不似從前那般凌厲，莫名帶着一些溫和和討好，更讓人毛骨悚然。
“祖母身體要緊，哪裏能信你那什麼鄉野大夫的土方子，要是將祖母的身體醫的更重了，該如何是好？”
方鳶婷急不可耐的開口，話裏話外雖是爲方老太太考慮，實則是責怪方清醫術不精。
自從方清進府，從前最疼愛她的祖母，非要她出門迎接，她胸口就一直憋着一口氣。
沒想到，祖母還拉着方清的手那般親熱，好似他們纔是親祖孫一般，現在她終於抓住了方清的錯處，勢必要讓她顏面掃地。
她從小就被母親苛待，養在後院，從不知道她會醫術，如今爲了討好祖母，還編出瞎話來了。
“住嘴！”
誰知，方鳶婷心中洋洋得意的勁頭還沒過，就遭受了方老太太的訓斥。
“王妃娘娘醫術高明，妙手回春，豈容你這般詆譭？”
方鳶婷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向疼愛她，從不人苛責她的祖母，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她如此責怪。
“祖母，我……”
她話都說不完整，眼淚倒先掉了下來。
方老太太卻沒有絲毫心疼，皺眉頭再次開口。
“還不像王妃娘娘賠罪！”
“母親，婷兒她……”
“一家之主說話，哪有你這個做姨娘開口的份？”
劉氏剛想替方鳶婷辯解一二，就被方老太太一句話賭的說不出來了。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被方士仁一把拉到身後，小聲怒斥。
“還不下去！”
劉氏委屈的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從前不是這樣的，如今怎麼這幅小人嘴臉。
可她如何只是個姨娘，她從前是正室夫人，所以拋頭露面掌管內宅之事，一直都握在她的手中。
她本以爲自己站在這裏，還是正室夫人的身份，如今方老太太一句話，直接將她打入冰窖。
“姨娘還有什麼要說？”
方清笑眯眯的擡頭看向屈辱的劉氏，特意再次提醒她的身份。
“妾……告退！”
劉氏咬牙開頭，轉身離開時，狠狠的瞪了方清一眼。
“還不跪下給王妃娘娘認錯？”
方老太太冷哼一聲，再次開口，手中的紅木柺杖，敲了敲地板，震的方鳶婷心肝膽顫。
“臣女口不擇言，妄斷王妃娘娘醫術，請王妃娘娘責罰。”
方鳶婷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她這並非是懺悔，而是屈辱和不甘。
“你畢竟她本王妃妹妹，今日在家中說這些無礙，本王妃不會計較。可若是出了方府，你如此行徑，怕是會連累方府，所以今日本王妃小懲大誡，戒尺十五吧！”
方鳶婷聞言，猛的擡頭看向她，什麼小懲大誡，這是要她死！
“祖母，你覺得孫女如此懲治可好？”
方清直接無視她怨恨的目光，轉頭看向方老太太。
“甚好，就這樣辦吧。”
方老太太臉上也帶起一絲笑了，慈祥的拍了拍她的手。
“王妃娘娘心慈。”
方鳶婷雙眼瞪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個女人要打她十五戒尺，祖母竟說她心慈，明明是蛇蠍心腸！
“還不把二小姐帶下去。”
方士仁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絲心疼，卻還是命人將方鳶婷拖了下去。
方清心中泛起冷笑，從前方士仁可是將方鳶婷視作掌上明珠，畢竟他娶了劉氏後，便只得了這一個女兒。
從來都是將最好的東西給她，對她從不忤逆，要什麼有什麼。
想必他一心想將其養大，好用其攀龍附鳳，最好能嫁入皇室，將方家揚名立萬。
可萬萬沒想到，陰差陽錯嫁入方家的是她這個女兒，甚至得到了成王的寵愛。
所以，他現在開始轉了向，想要討好她來了。
說到底方士仁這個人，內心涼薄，在他眼裏只有功名利祿。
不管是方鳶婷還是她，只要誰對他有用，他便對誰好。
即使前十幾年，他將方鳶婷當做掌心明珠一樣寵，如今照樣毫不猶豫的將她推了出去。
廳外傳來了方鳶婷的慘叫，方清看向老太太。
“祖母，去你院中，我爲你看看腰吧？”
“好好，難得你孝順。”
方老太太連連點頭，哪裏顧得上廳外的方鳶婷。
從廳後離開，方鳶婷的慘叫慢慢消散，方清嘆了一口氣，這方家竟也是個龍潭虎穴。
如今方家只有方鳶婷一個女兒，劉氏這麼多年再無所出，方士仁心中焦急，爲此也納了幾房小妾。
可是不知爲何，這幾房小妾入府多年，皆沒有身孕。
方士仁爲此可是愁壞了，但他納了四房小妾，其中兩房不知是何緣由，早早的因病而去。
因爲此事，他之後便沒有再納妾了，這方府便只有方鳶婷一個女兒。
方清倒不覺得奇怪，劉氏常年在後宅橫行霸道，爲人極端。
她那個渣爹納的妾室，劉氏怎麼可能會讓其有所出？
也不知她這個爹是怎麼想的，竟然未曾懷疑過劉氏嗎？
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看來得去看看她父親後院的兩個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