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找出來,回頭,你好好教訓一番便是。”
顧冷清安慰道,這孩子極少受過挫折,這次喫癟,心裏難免不開心。
尉遲軒宇臉上漸漸浮現笑容,“還是跟孃親說話舒服,我最愛孃親了。”
顧冷清寵溺地笑着摸摸他的頭,“你昨夜一夜沒睡,今日又不去書院,孃親一早便讓人去給你告假,免得蘇太傅找你的麻煩。你還是快休息吧。”
提起蘇太傅,尉遲軒宇臉上全是不滿,“那老頭兒針對爹爹便算,堂上也沒少故意爲難我,要不是該學的都學了,我還真就被他羞辱了。”
“有些即便會的,也要裝作不會,這是保護你自己最好的方式。”顧冷清提醒,“不要過於招搖了。”
“孃親放心便是,你往日的教誨我都還記得,你就是怕我暴露嘛,但其實,南天樓勢力遍佈整個江湖,真暴露他們也奈何不了咱們,孃親不必過於擔心纔是。”尉遲軒宇逐漸露出睥睨天下的架勢來。
這並非好事。
顧冷清板着臉,嚴肅道,“再大的本事,也沒過於精力應付魑魅魍魎,總之在你長大之前,不要鋒芒外露,以免招來禍端。”
見她不高興,尉遲軒宇連忙點頭,“孃親教導的是,宇兒謹記。”
顧冷清這才放心。
“睡吧,晚點起來喫午飯。”
“好,孃親慢走。”
顧冷清走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屋內,又暗了幾分。
尉遲軒宇原來的笑臉,逐漸沉下來,換上一抹哀傷。
孃親……
若非黃泉走一遭,豈會知道,孃親早便離世?
眼前的人,既是孃親,又非孃親。
可,待他向來如親生。
他必然也會以命相待。
孃親不喜歡的,他便不做。
–
走出尉遲軒宇的寢室,顧冷清偏頭,看了眼不遠處暗室的房門,想了想,顧冷清走了過去。
駕輕就熟來到暗房,屋內的燭火亮起。
原來正在昏沉睡覺的柳梢月被光線刺激到眼睛,皺了皺眉頭,適應了光線這才睜開眼。
可她一看到顧冷清,便露出畏懼之色。
“你……你又想怎麼樣?”
顧冷清看着她嘴巴上黏糊的鮮血,還有她說話時候的含糊不清,便笑了笑,“哦,又能說話了啊。”
柳梢月渾身劇烈顫抖起來,生怕她又會折磨自己。
顧冷清靠近。
看她面上血跡斑斑,一張嘴巴都是厚重的幹了的血污,看着都覺得厭惡。
她意念控制,召喚出藥箱,拿出生理鹽水和棉花,開始給她清理血污。
柳梢月眼睜睜看着憑空出現的藥箱,跟變戲法似的,瞬間驚大眼眸。
“你……”
“你到底是什麼人。”
柳梢月的聲音都變得嘶啞起來,滿臉滿眼都是恐懼。
她就說顧冷清這個人詭異。
原來明明都死了,可忽然又活過來。
而且一活過來,不但會醫術,而且還是他們見都沒見過的醫術。
這哪裏是人啊!
簡直就是妖怪。
想起這些年的重重,柳梢月越發害怕。
於是,在顧冷清給她清理嘴巴的時候,她嚇得叫出聲,“別,你不要過來,你這個妖怪……”
顧冷清皺眉看着她。
柳梢月彷彿一下子全明白過來了,跟看着怪物似的。
“你,你不是顧冷清……你到底是什麼人?顧冷清根本不會醫術,而且在生孩子當天便死了,你是妖怪,你霸佔了她的身體,對嗎?”
顧冷清聽了後明白了。
柳梢月是因爲看到她召喚出藥箱,還有手裏這些‘古怪’的藥水,所以斷定她不是顧冷清。
她的確不是顧冷清。
但又是。
只不過,不同一個人罷了。
“一個人長壽的祕籍,是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知道什麼,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你若還想活着,就該閉嘴。”
顧冷清粗魯地給她清理嘴巴上的血跡,目的不過是想聽她說話的時候能聽着舒服一些,也能看得舒服一些。
沒辦法,誰讓她這人有強迫症。
在柳梢月死之前,她得想辦法好好留住這條命,讓柳梢月受盡折磨,還清所有欠下的血債爲止。
柳梢月越想越覺得恐怖,“我就說墨怎麼會忽然變了個人,原來都是因爲你這個妖怪,是你給迷住墨了!你這個妖女!”
顧冷清置若罔聞,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沒有理會。
“原來的顧冷清已經死了,你到底爲什麼要冒充她?還要來害我!”
柳梢月想到這麼長時間,輸給的不是之前那個草包,心裏的不甘彷彿一下子消失。
顧冷清擡起眉眼,淡淡地看着她,“沒什麼,主要是因爲,這具身體從那一夜開始是屬於我的,我便發誓,爲顧冷清好好活着。”
“你承認了!你居然承認了!”柳梢月激動起來,掙扎得鐵鏈錚錚作響。
“我從未說我是你們人人都能欺辱的顧冷清。”顧冷清冷笑,從身上拿出一顆藥丸,塞入柳梢月的嘴裏。
柳梢月掙扎,不肯喫下。
顧冷清扼住她的雙頰,逼迫她嚥下。
“在我讓你死之前,你得好好活着,否則這一場遊戲就不好玩了。”顧冷清咬牙切齒地說着,想起元嬤嬤,胸腔裏又痛又恨。
柳梢月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抵罪。
正因爲這樣,她更要好好折磨她!
直到她這口氣嚥下爲止。
柳梢月無力地認命,滿眼憎恨且恐懼地看着顧冷清,“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顧冷清的眸色緩緩變得陰寒,“我不是顧冷清是真,可對他們的感情卻是真的,你,死一百次都不夠!”
那一聲低吼,伴隨着滿腔的憤怒發泄而出。
柳梢月面色慘白,讓那傷口更顯得森然,猙獰恐怖。
顧冷清轉身出去。
暗室,再一次恢復平靜。
柳梢月死寂的心,彷彿燃起了希望。
只要她告訴尉遲墨顧冷清是妖女,她就有希望從這裏出去。
於是,把目標鎖定了每日給她送飯的小廝。
她蠱惑小廝,只要帶尉遲墨來見她一面,便給小廝一千兩。
小廝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麼多銀兩,自然心動,當天便找機會找來尉遲墨。
怕尉遲墨不肯來,她便讓小廝告訴尉遲墨,她知道顧冷清的祕密,於是尉遲墨便來了。
兩人相對,尉遲墨眼裏只有漠然。
“事到如今,你還想玩什麼花樣?”他來,不過是想看她玩什麼把戲。
柳梢月癡癡地看着他,“墨,你知道我一直都那麼愛你,可你知道嗎,你愛着的顧冷清,其實早就死了,現在在你身邊的顧冷清就是個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