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乾女兒?不是不是!”
白婉清一聽蘇眠誤會了他們的意思,急得忙擺手。
墨禹洲適時出聲:“蘇夫人,不妨先跟眠眠說說,她爲何會沒有留在你們身邊長大這件事吧。”
“啊對對對!”
白婉清這纔想起來應該從頭開始講,她拉住蘇眠的手,好似她會忽然不見了一般用力。
徐徐講述被埋藏的往事的聲音在偌大的會議室響起。
“二十二年前,蘇家曾出過一次動盪。說起來,和今天你們家發生的事大差不差…”
二十多年前,蘇家險些從四大家族中除名,只因爲當時的蘇家三少不甘於屈居人下,策劃了一場謀財害命的計劃。
他先是毒害老爺子,又以老爺子爲要挾,讓大哥蘇澤做出讓步。
蘇澤是個至善至孝的人,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遭受親子弒父的痛。
他在被逼無奈下讓出手裏的權勢,帶着妻兒退避三弟的鋒芒。
可他退了,蘇家三少卻是個狠人,他深知斬草不除根的隱患。
開始對蘇星河和蘇星辭兩兄弟下手。
白婉清不是個肯喫虧的主,但老爺子對她很好,她不能棄他於不顧。
便託孃家人把兩兄弟送了出去,自己則和蘇澤留在老宅和老三週旋,試圖找到反擊的時機。
也是在那時,她意外懷了三胎。
爲了不讓老三有機會對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下手,白婉清和蘇澤商量着對外隱瞞了懷孕的事。
反正那時他們被老三嚴格管控在家,不出門也不會見到別人。
於是在懷孕的整個孕期,白婉清懷三胎的消息一直不被外界得知。
直到臨生產時,蘇澤終於找到了一舉拿下老三的機會。
他聯合白家給老三設了個局,將他困死在一場人證物證俱在的毒場交易上。
老三伏法,但老三媳婦卻逃脫了。
她把仇恨撒在了獨自留在家裏的白婉清身上。
知道白婉清懷孕了,便切斷白婉清的一切消息,編造出蘇澤和她的一雙兒子慘死的假消息無意間透露給白婉清。
懷胎八月的白婉清當即情緒過於激動而見紅早產。
老三媳婦藉着送白婉清去醫院的空擋,想要殺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爲丈夫報仇。
可卻被得到消息急急趕來的蘇澤搶先護住,她心中怨恨無處發泄,便把主意打到了剛出生的嬰兒身上。
她化裝成護工,偷偷抱走了嬰兒。
等蘇澤他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成功出了醫院。
蘇澤沒敢告訴白婉清這個事實,發了瘋似地找了一天一夜,等白婉清醒來問及孩子時,纔不得不告訴她。
白婉清生產完才第二天,便不顧蘇澤和白家的阻攔親自出去找孩子。
這一找就是三天三夜,等第四天有人發現老三媳婦時,她已經溺死在臨市的河裏。
至於那個被她帶走的女嬰,哪裏還有那個小小的身影。
所有人都以爲小女娃也跟着溺水死了,只不過身子太小被水沖走了。
反正蘇家和白家集合兩家之力在下游找了一個多月,都沒有發現女嬰的屍體。
白婉清頹靡了整整半年,還是最後白家把蘇星河和蘇星辭從國外接回來時,她才勉強撐起精神。
對於這個他們還沒見過便沒了的妹妹,知情人都選擇了隱瞞。
就當…從來沒有來過,他們便不會難過。
真正的哀傷,便留給永遠銘記她的人。
在蘇星河蘇星辭的印象裏,他們從來沒有妹妹。
所以兄弟倆在見到和媽媽年輕時相似的蘇眠時,並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而蘇星辭經常愛給家族羣裏發些無聊的東西,一家人都是默契的選擇漠視的。
這也就造成白婉清等了那麼久,才終於在一週前見到蘇眠,從而牽起心底深處的傷痕。
她不確定蘇眠是不是自己的女兒,只不過是抱着寧可誤會,也不要錯漏的心思,撿了蘇眠的頭髮去做鑑定。
哪怕不是,也不過是二十二年來第無數次的失望罷了。
“所以,眠眠,對不起,是爸爸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幸好你還活着,幸好我們找到你了…”
白婉清抱着蘇眠又泣不成聲,她把自己這麼多年積壓的思念和愧疚全數傾泄而出,空缺依舊的心臟終於在此刻被懷裏的人填滿。
蘇澤也在一旁抹着眼淚,哽咽的聲音裏透着沙啞。
“眠眠,以後爸爸媽媽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你能原諒爸爸媽媽嗎?”
蘇眠早已在白婉清的聲聲敘述中哭成了淚人兒。
她從白婉清的懷裏擡起頭,紅着眼圈看向自己的親生父親。
剛剛在聽故事的同時,她已經親眼看過了那張親子鑑定報告,上面百分之九十九的親子關係,給了她一個完整的家。
她哭着騰出一只手將蘇澤也圈進她和白婉清的懷抱,一手一個摟着他們哭得一抽一抽的。
“爸,媽,我怎麼會怪你們呢,錯的人又不是你們,是那些心思歹毒的人。
你們爲了保護我已經做了很多很多,是那時的眠眠太弱了,纔會被壞人帶走。”
蘇眠把失控的眼淚在白婉清肩膀壓了壓,深吸一口氣強撐起笑臉反過來安慰他們。
“現在我好端端地站在你們面前,就已經是最最幸運的事了,我們不能哭,應該開心纔是。”
蘇澤五十來歲的人了,現在被閨女一句話弄得哭出了聲。
雖然鬢角添了華髮,但依舊是個帥大叔的臉上被淚水澆得紅了一片。
白婉清經歷了二十二年夜晚的懊悔和傷心,此刻就像積蓄多年的洪水開了閘,也是哭得停不下來,一個勁兒地抱着蘇眠喊她的名字。
蘇眠一顆心被揉成了酸脹發酵的溫酒,靜靜抱了他們許久許久。
最後還是墨禹洲不忍自家媳婦的衣服快要被岳父岳母的眼淚淹掉,纔出聲打斷他們。
“岳父,岳母,一家人重逢是好事,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突兀響起,蘇澤這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個人看着。
他忙搓了把臉平復情緒,然後捏了捏妻子的後頸緩解她的心情。
白婉清眼睛都哭腫了,她沒好意思去看墨禹洲。
她把臉埋在手心裏使勁壓了壓,深吸一口氣平復好後,拉起蘇眠的手柔聲說道:
“走,眠眠,我帶你去見見你大哥二哥,給他們一個驚喜。”
“好,聽媽媽的。”
蘇眠自然願意,心中感慨自己有了家人的同時,也在想象一會兒蘇星辭得知真相的驚訝嘴臉。
母女倆手牽手往會議室外走,蘇澤提上妻子的包包緊跟在身後。
三人有說有笑地走着,絲毫沒注意到他們好像丟了個人。
被丟下的墨禹洲臉色黝黑,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蘇眠被簇擁離開的背影,等人都走到電梯口了,纔拿起電話給蘇眠打去。
蘇眠在和剛剛相認的爸媽說以前的事,沒注意來電人便接了起來。
等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後,她才驚覺轉頭看來。
“老婆,我呢?我現在應該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