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羹湯,皇上狀態好了些許,便要去處理政務。
魏皇后面色擔憂,勸道:“皇上,您再歇一會兒,身體要緊,政務是處理不完的,只有把身體養好,您才能做更多造福黎民百姓的事。”
哪怕是帝王,也是肉體凡胎,需要別人的關心和理解。
皇后此刻的表現,讓皇上心神鬆動了不少。
拍了拍她的手背,表情溫潤,彷彿回到了剛成親那陣。
“別擔心,朕無事。”
摸了摸皇后的髮髻,“這陣子你給母后抄經文祈福,辛苦你了。”
此刻的溫情,在魏皇后看來是一場笑話。
他對待能利用的人,向來都是如此,先放低姿態與人接觸,又用感情作爲武器,牽制對方。
在外人看來,他屈尊降貴,是個好得不得了的人。
但他真正是什麼模樣,被他利用的人才懂。
就像以前的謝雲崢。
如今的她。
還有後宮裏的那些女人,只要得了好臉色的,誰不是被他利用?
“皇上,那臣妾給您按摩一番,您再去看奏摺。”
“那太辛苦。”
魏皇后淺淺一笑,“能伺候您,這是臣妾的福氣,不辛苦。”
她越是溫柔體貼,皇上越過意不去。
想要彌補她,道:“待會兒你別急着走,等朕批完奏摺,我們一起去看皇兒。”
太子的病拖延了很長時間,傷了肺腑。
以至於謝家的龍鳳胎已經活蹦亂跳回了燕州,東宮裏的太子,還病體虛弱,不能出門見風。
每每想到那日,太子拖着病體,慌忙趕來中宮,問那兩個孩子究竟是誰的種,魏皇后心裏就一陣刺痛。
就連孩子都看出了問題所在,皇上對紀明珠的心思,得多明顯!
如今,他還會遮掩一下。
再過幾年,怕是裝也不裝,直接昭告天下,他愛的人是紀明珠了!
“嗯?”
沒得到迴應,皇上眼神疑惑。
魏皇后從思緒裏抽身,“臣妾只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皇兒的病會傳染,要是害您也……那臣妾便是以死謝罪,也難辭其咎。”
皇上笑道:“他已大好,不會傳染,你別胡思亂想,再調養一陣子就不會有問題了。”
魏皇后應下。
“孩子什麼時候都能看,皇上,您還是先顧好自個兒的身體吧,要是您病倒了,我們該怎麼辦?”
被人依賴的時候,皇上會覺得自己很有價值。
後宮裏那麼多的稚兒,他們還沒長大成人,他要是倒了,他們確實沒有自保的能力。
看樣子,燕州那邊得加派人手。
一旦有風吹草動,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躺在牀上,皇上閉目養神,“那你給朕按按頭。”
魏皇后眼裏有笑意一閃而過,“皇上,您枕着臣妾的腿,臣妾好給您捏肩,多放鬆放鬆,精神好,政務處理起來才更快,不然您一看摺子就是幾個時辰,臣妾枯坐着,還不如先回去等您消息呢。”
皇上心情好,便也由着她。
依言枕在了魏皇后的腿上。
她按摩手法嫺熟,力道不輕不重,身上的疲憊逐漸消失。
伴隨而來的,是濃濃的倦意。
召來福公公,“朕歇一會兒,兩刻鐘之後喚朕去批閱奏摺。”
福公公應是,“皇上您安心歇着,到時辰了,奴才會喊您。”
“嗯,去外邊候着吧。”
在魏皇后的按摩下,皇上昏昏欲睡。
就在意識即將失去之時,突然感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
帶着女子特有的馨香。
“皇上?”
存了要逗魏皇后的心思,皇上沒有睜眼。
只是倦意也散了大半。
枕在腿上的人沒動,魏皇上盯着他的眼皮看了很久。
一動未動。
呼吸聲變得綿長。
是睡着的表現。
真到了這一刻,魏皇后心裏緊張極了。
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想過打退堂鼓。
但太子命懸一線的場景又一次闖入腦海。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她不想兒子再出事。
若失敗了……這就是他們的命!
皇上等了很久,也沒等到魏皇后有所動作。
以爲自己猜錯了,心裏尷尬了一瞬。
好在他沒睜眼,皇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放鬆心情,準備眯一會兒,脖子上卻傳來叮咬的刺痛。
皇上嗖地睜眼,瞬間坐了起來。
魏皇后瞳孔放大。
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已經找準位置了……
難道是下針的角度和力道有誤?
緊急關頭,魏皇后先發制人,“皇上,您脖子上怎麼會扎着一根銀針?”
皇上擡手一拔,腦子一陣眩暈。
盯着魏皇后,“哪來的?”
魏皇后一臉迷茫,眼神無措,“妾身不知,難道是方纔扎針,這根被落下了?”
皇上面色陰沉,不知道信沒信。
魏皇后着急去檢查皇上的身體,“臣妾看看,別的地方還有沒有銀針。”
喚來福公公,“扶皇上起身,龍榻必須檢查一遍!”
然後又問皇上,“您覺得如何,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魏皇后臉上的着急做不得假。
皇上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方纔太醫來扎過針,這也是事實。
腦子裏又暈又亂,像是被什麼東西糊住了,讓他沒法思考。
皇上捏了捏眉心,“查!”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枚銀針的來處,必須調查清楚!
魏皇后附和,“敢犯下這麼大的失誤,看樣子那位太醫沒把您的身體健康當回事,您就是讓他下大獄,全族流放,也是他罪有應得!”
皇上不想再聽這些。
他只想調查清楚真相。
意味深長看了眼魏皇后,“朕還有要事處理,你先回去。”
魏皇后小心翼翼地問:“我們還去看皇兒嗎?要不……讓他來看看您,這麼長時間沒見,太子肯定想您了。”
眩暈感逐漸散去,皇上的面色卻沒有好轉。
“再說。”
轉身走出寢殿,不知道要去做甚。
魏皇后的心跳越來越快,像是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不知道皇上有沒有懷疑上她。
好在這件事誰也不知道。
就連孃家那邊,她也未曾透露只言片語。
應該……查不到她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