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陽市相關部門的專項會議上面，胡志海也參加了。
這次會議主要就是討論市裏幾家效益不好的國營工廠私有化的問題，首先討論的就是博美紡織廠。
主要是因爲博美紡織廠這些年一直都處於虧損當中，所以自然是要拿他們開刀的。
領導首先說了博美紡織廠這些年虧損了多少，還批評了紡織廠的領導。
不過現在能私有化，也還能收回成本，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今天會議結束之後，我們會派遣相關人員去紡織廠做個清算。你們廠裏的領導要配合工作，儘快做好清算工作。我們這邊也找了幾個有意向的老闆，他們對博美紡織廠也有興趣。等清算完了之後，儘快出手。”
“是，一定配合！”
這種會議，哪裏有胡志海說話的機會，只能點頭配合了。
“胡廠長，待會會議結束之後你留下來，我有些事要跟你討論一下。”
領導突然點名胡志海，看來就是要選擇賣給誰了。
“好的！”
胡志海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這些年每次開會都會挨批，他都習慣了。
誰叫自己經營的廠子效益不好呢，人家領導不批鬥他批鬥誰啊。
等會議結束之後，胡志海沒有走，看到領導閒下來了，這才走上去，一臉討好的問道：“領導，不知道留我下來有什麼吩咐呢？”
“你跟我去辦公室吧。”
領導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胖胖的，挺着一個啤酒肚，一看就知道是當官的。
到了領導的辦公室，胡志海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站着還是坐着。
等領導坐下喝了一口水之後，才見胡志海還一臉慌張的站在那裏。
“坐下來說吧。”
“唉，謝謝領導。”
等胡志海坐下來之後，領導這才咳嗽了兩聲開口道：“紡織廠的效益實在是太差了，這些年虧損的太多，接手的人只有一個。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瞭解一下這個人，潘慧茹，聽說以前也是做紡織廠的，這個人你認識嗎？”
胡志海是萬萬沒想到，紡織廠現在就只有潘慧茹一個人有意向，這要是賣不出去的話，他的責任就大了。
“領導，潘慧茹這個人我以前也是打過交道的，她之前還榮獲過咱們市裏的優秀企業家獎項呢。她以前是智慧紡織廠的老闆，後來兩口子離婚了，廠子給了她男人。她男人的能力就比不上她了，拿到廠子之後，一年時間就把經營的紅紅火火的紡織廠給搞垮了。”
“還得過獎？那這麼說的話，這個女人還是有點能耐的。她的經濟實力怎樣？有能力拿下廠子嗎？”
胡志海嚥了咽口水，心想他又不知道你要賣多少錢，也不知道人家潘慧茹有多少錢，這個問題讓他怎麼回答啊。
不過胡志海也是老狐狸了，很快便想到怎麼說了。
“之前她做過鋼材生意，聽說賺了好幾千萬呢，拿下咱們廠子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聞言領導心裏也有數了，只要能拿的下來就行。
現在他也着急把紡織廠賣出去，免得最後砸在自己手上了。
眼看他還有幾年就退休了，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的話，豈不是說明自己無能。
“行吧，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接待來清算賬目的同志。我不管你們之前是怎樣的，但是賬目上一定要好看一些，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裏有數。”
這話直接驚了胡志海一身冷汗，趕緊起身點頭哈腰的回道：“是，是，我一定好好接待！那領導，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領導擺擺手，沒再說話了。
下面這些人在背後做了什麼，他能不知道嘛。
只要不是太過分，很多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反正該提點的都提點了，剩下的就看胡志海夠不夠聰明瞭。
走出了行政大樓，胡志海的衣服都溼透了。
原本還以爲自己做的那些事別人都不知道呢，現在看來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現在胡志海也想快點把廠子賣出去，自己也能早日脫身了。
回到廠裏，還沒進廠子大門呢，就看到工人們都聚集在大門口，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在鬧什麼。
看到胡志海回來了，工人們都朝着他擠過來。
“胡廠長，你今天去開會，是不是討論賣掉紡織廠的？”
“廠子賣出去了，那麼我們怎麼辦？現在我們是國營企業的工人，這要賣出去了，就成私人老闆的了，我們的工作怎麼辦啊？”
“就是，我這眼看就要退休了，現在搞這一出，那誰給我們發退休工資啊？”
廠子私有化對工人的影響是最大的，所以大家能不激動嘛。
胡志海面對這麼多的工人，也有些無可奈何，這是的上頭的決定，他能怎麼辦啊。
“大家先不要激動，這件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咱們是國營企業，我也是要聽上面的安排。相關文件上頭已經下發了，咱們也實在是無力改變。至於你們的去向，我也實在是不知道。不過你們也不要着急，就算廠子真的賣出去了，新來的老闆肯定也是要招工人的嘛。你們都是老工人了，工作經驗，技術都擺在這裏呢，她肯定不會不要你們的。”
胡志海扯着嗓子大聲說道，可是話音剛落下，立馬就引來了大家的不滿。
什麼叫他也不知道，廠子賣出去了，總得給工人們一個說法吧。
“我們是工人，國家就算是要賣掉廠子，肯定也要給我們安排好啊。現在就這樣不聞不問的算什麼啊？”
“就是，都在紡織廠工作了幾十年了，說賣就賣了，簡直不拿咱們當回事啊。”
看着這些情緒激動的工人們，胡志海還是有些慌亂的，真要鬧起來，這麼多人，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大家先不要吵，這件事現在還沒定下來呢，所以到底是怎樣的，我也不知道。你們先回去幹活吧，等上頭有決定咱們再討論也不遲啊。”
事到如今，胡志海只能先穩住工人們了，要是他們合起夥來去市政府鬧事的話，到最後受處分的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