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子慕回答得又快又大聲。
雖然爹孃叮囑過她不能亂說話，但她怕自己答得遲了，會被留在這裏。
她不要。
這裏沒有爹孃，沒有弟弟，也沒有祖母和其他疼愛她的人。
冷颼颼的，她纔不要在這裏！
雙手抱胸，委屈地去看母親。
大眼睛閃爍着淚光，生怕自己會被留下。
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紀明珠心都疼了。
要不是抱着子慕的人是太后娘娘，她都想把崽崽搶回來。
安撫道：“太后娘娘跟你說笑呢，太子殿下學業繁忙，哪有空陪你玩，等會兒就跟娘回去，別吵着娘娘休息。”
子慕很相信自己的母親，情緒這才緩和下來。
吸了吸氣，擡頭去看雍容華貴的女人。
“我打人很疼的，沒人喜歡和我玩，娘娘您別爲難太子殿下了。”
太后：“……”
下首的紀明珠和安和郡主也忍俊不禁，這小丫頭，真是鬼精鬼精的。
龍鳳胎心有靈犀，平時姐弟倆也會鬧矛盾，但真遇到了事，他們很團結。
子善說道：“在燕州只有西望哥哥願意和我們玩。”
明明爹孃舉辦過很多次宴會，讓小朋友們來府裏玩。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回家以後，就再也不來將軍府了。
只有西望哥哥，從他們小時候起，就經常陪他們玩。
家裏還有許多西望哥哥做的玩具。
燕州西家，太后娘娘是知道的。
子慕子善在那裏長大，和西家人做朋友是正常的事。
“你們要是喜歡，把你們西望哥哥接來京城也行。”
“不行不行。”
子慕小手擺得飛快，“西望哥哥的孃親會傷心的。”
紀明珠看着女兒，眼裏的驕傲和自豪快要滿溢而出。
沒白費西夫人經常給她做喫的。
太后見多識廣，經歷的事情也多，沒因爲小傢伙的拒絕而動氣。
只道：“那就陪皇祖母用頓午膳，這總該不會拒絕了吧？”
子慕又去看紀明珠。
太后嗔了她一眼，“進宮前你是不是嚇唬子慕子善了，怎麼他們一直看你眼色？”
紀明珠坦然承認，“怕他們闖禍，交代了幾句。”
太后莞爾，“那哀家問問你，能不能陪哀家用頓飯？”
“是臣婦的榮幸。”
安和郡主的視線在她們之間來回穿梭，總覺得太后娘娘對紀明珠好得過分。
就像當年，紀明珠剛進國公府，得不到勳貴圈子的認可，是太后站出來維護了她，京城裏的貴婦纔開始與她來往。
安和郡主心裏好奇，只能暫時藏在心裏。
等找到合適的時機，再問問紀明珠她究竟做了什麼，爲什麼太后對她這麼好。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太后娘娘的親閨女！
有段時間，紀明珠是京城裏的風雲人物，她和謝雲崢的愛恨糾葛，被人編成話本，流傳甚廣。
如今她還坐穩了謝家主母的位置，於外人而言，她不再是無依無靠的落魄孤女。
而是身份高貴的國公夫人！
紀明珠一進宮，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包括魏皇后和貴妃。
魏皇后那邊沒有動靜，貴妃卻有點沉不住氣了。
她知道自己爲何得寵。
也知道有些踐蹄子爲何能爬上龍牀。
在她心裏，紀明珠就是一根刺。
哪怕她們從未有過交集，這根刺也深深地紮在心裏，讓她不得安寧。
紀明珠進宮，貴妃便坐立難安，想要去會會她。
“娘娘，太后娘娘宮裏傳出來的口信，說那位想把國公爺的嫡女立爲太子妃。”
“這怎麼行！”
貴妃想也沒想，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眼看着魏家和魏皇后不成氣候了，要是魏皇后拉攏了國公府，那她之前鋪的路，豈不是統統白費？
謝雲崢心狠手辣，不是魏少將軍那莽夫能比的。
和這種人做對手，會很危險。
所以，絕對不能讓魏家和謝家聯手！
“把小九抱來，本宮帶他去認認人。”
九皇子還沒滿半歲，尚在襁褓之中，被貴妃抱在懷裏往太后宮中而去。
宮女來通傳時，太后正護着子慕，讓她踩着高凳子逗鳥籠裏的鸚鵡。
子慕還是第一次見會說話的鳥，好奇得緊，就像長在了高凳上，捨不得下去。
“讓他們進來吧，正好讓小九陪哥哥姐姐玩一會兒。”
太后這般說。
子善對此沒有興趣。
不管是逗鸚鵡也好，逗小孩也罷，他都覺得不好玩。
乖乖窩在紀明珠懷裏，視線打量着殿內的擺設，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明珠怕女兒闖禍，人坐在殿內，精力卻都放在了女兒身上。
透過打開的窗格，可以把她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
“我叫子慕……子慕。”
子慕教鸚鵡說話，可惜小鸚鵡回答她的，一直是，“餓了餓了……喫飯喫飯。”
沒辦法，只能先餵它喫穀子。
一邊喂一邊唸叨，“我弟弟是子善。”
“我爹是阿崢。”
“我娘是珠珠。”
埋頭啄食的小鸚鵡突然擡頭，“明珠，明珠……”
子慕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我孃的名字？”
小傢伙一臉認真盯着鸚鵡。
“你認識我娘嗎？”
太后笑道：“定是皇祖母唸叨你孃的名字，被它學去了。”
皇祖母……
貴妃腳步頓了頓，眼裏閃過思忖的神情。
這個稱呼，可不是誰都能喊。
就算紀明珠入了太后的眼，非親非故的，不至於讓太后另眼相待到這般地步。
貴妃心臟狂跳。
想起很久以前得知的祕聞。
皇上曾把紀明珠囚禁在皇家別院裏，還派了重兵把守，不准她離開。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勢在必得的君王，柔弱無依的美婦。
他們沒發生那種事纔怪。
說不定就是嚐了紀明珠的滋味，皇上還沒喫夠，纔會對她念念不忘！
貴妃的呼吸都亂了一拍，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竄了出來。
那麼……那對龍鳳胎的其中之一，會不會是皇上的血脈？
怕被人懷疑，故意說孩子是雙生子，這種事情是有先例的，一點都不新鮮！
努力穩住波動的情緒，她得先弄清楚那兩個小孩究竟是不是皇上的種。
如果女孩是……那就算了。
要是那個男孩……
貴妃心裏冷哼，這塊絆腳石她必須除了。
不然等他長大，有皇上的偏寵，又有謝雲崢當靠山。
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