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仁聽到這裏，眉頭皺的更加深了，眼裏的憤怒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和疲憊。
這些年來，劉氏時常將這些事情，當做耳旁風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
所以當他知道劉氏想要毒害許氏腹中的孩子時，他的第一反應竟是對劉氏的愧疚。
劉氏也曾溫婉善解人意過，所以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有他一半的錯。
既然許氏腹中的孩子無礙，他便想提醒劉氏一聲，讓她安分守己，將她關在府中，全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也算是對她的補償。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妙妙的死，竟與她有關，那一切竟也是她一手策劃的。
“你可知我當時受到了多少的諷刺！”
劉氏這一句話，是吼出來的，這些年她也委屈極了。
方清面色淡漠，將她的話都聽入了耳中，這件事的確是方士仁的錯，可這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和藉口！
而且她明明知道，這些都是方士仁的錯，可她卻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其他同是受害者的女人身上。
“閉嘴！他是你的官家，他做什麼需要你置喙？”
方老太太見她說話如此蠻橫，氣的直用柺杖敲着地板。
方清聞言，沉了沉眸子，目光深沉。
“父親，此事你也不錯，你想要做什麼彌補劉姨娘，與我們無關，但這不是她傷害無辜人的理由。”
“無辜？她們一點都不無辜！”
劉氏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大笑了起來，隨後指着方清，怒聲開口，一臉的怨恨。
“都是你和你那個短命的娘，我堂堂上市夫人，成了一個誰都能踩我一腳，人人都看不起的妾室！甚至讓我的女兒成爲了庶出，我這一生都與你勢不兩立！
還有你，表面柔柔弱弱，實則頗有心機，沒想到我千防萬防，你竟還是能勾飲上老爺，甚是奪了我的官家之權！
還有你！方士仁，你就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你只顧着維護你的兒子，可曾爲我想過？你是最自私的人，只因你一心想要個孫子！”
她一番話將整個前廳的人都得罪了一遍，甚至連方老太太也不放過。
方清微微撅眉，劉氏怎麼說她都好，可她不喜從這個人口中，聽到她孃的名字。
她眯起雙眸，冷冷看向劉氏，微微挑眉，目光不屑。
“你當真以爲你什麼就什麼錯沒有了？你手段狠毒，殘害無辜，雙手沾滿了鮮血，如今竟還覺得自己無辜委屈？你有話大可以找大理寺的人說，本王妃要報官！”
劉氏剛剛的那一番話，無疑是承認了自己所做的錯事，她一聽方清要報官，臉色煞白，她剛剛是被方士仁打的怒上心頭，方纔口不擇言，如今冷靜下來，整個人都慌了。
絕對不能報官，若報了官不僅整個京城的人會知道她所做之事，還會連累她的女兒一起遭受白眼。
“不能報官！”
方鳶婷當即開口阻止，她知道劉氏所犯的錯，若是報官，絕對死路一條，就算不死，也要流放千里，以劉氏這養尊處優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我不去！不能報官！”
劉氏也連連搖頭，可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方老太太本被劉氏說的臉色難看，可見她一說到報官，就嚇的渾身發抖，頓時鬆了一口氣，她還是知道怕的。
“祖母，您意下如何？”
方清擡頭看向方老太太，如果是她她當然無條件的選擇報官，畢竟由大理寺審理，公正無私。
“劉氏，你可認錯？你若是執意不認，便只能將你交給大理寺了！”
言外之意，只要劉氏肯低頭，這件事便能在方家自己解決，可她若是死不承認，便只能將她移交給大理寺，選擇的權利在她手中，就看她願不願意低這個頭。
劉氏沉默了半晌，都未曾開口說話，方鳶婷倒是有些着急了，湊近她小聲開口。
“母親，你認個錯吧！祖母寬宏大量，自不會過多難爲你，而且有父親在，想必你只需禁足數月即可。而且你放心，女兒一定想辦法幫您，若您被關到了大理寺中，女兒可不一定能保證您萬無一失。”
聽了方鳶婷的話後，劉氏有了一些反應，擡頭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上前一步跪在老太太面前言辭懇切。
“我認罪！是我嫉妒許氏腹中孩兒，想借補品一事，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最好……一屍兩命。”
面對她這般說辭，其他人並未有過多的驚訝，畢竟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只是許姨娘哭的很悲傷。
“夫人，你爲何非要這樣對我？我只想要這個孩子！”
“你只想要這個孩子？你想沒的過，你的孩子生下來，我會如何？”
劉氏擡頭，陰狠狠的瞪着她，好似剛剛的認罪，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般。
“劉姨娘，你當初給許姨娘和朱姨娘下藥，還買通大夫，讓兩人以爲自己身體有問題，常年喫避子湯藥調養身體。
好在許姨娘和朱姨娘都覺得那湯藥反胃，只喝了一段時間邊不喝了，否則就算是神仙來了也無能爲力，如今你還不知悔改。”
方清冷冷開口，將她以前做的那些骯髒事全都說了出來，隨後看向方老太太。
“祖母，她雙手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就算不報官，也萬萬不該便宜了她。
這一次許姨娘能逃過一劫，是老天有眼保佑方家，讓方家有子嗣得以延續香火，可若沒有老天庇佑，您可曾想過，最後會是什麼地步？定會生產之時，氣力不濟，一屍兩命。”
方老太太聽了這話，頓時心有餘悸，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許姨娘的肚子，隨後聲音嚴厲。
“劉氏禁足祠堂，永不得出，需日日喫齋唸佛，爲方家祈福，也爲你害死的人贖罪！”
“什麼！永不得出祠堂！”
劉氏大驚出聲，整個人無比震驚，萬萬想不到方老太太竟然這麼狠心，要將她永遠禁足在祠堂之中。
“祖母，你不能這樣對待本皇妃的母親！”
方鳶婷也沒想到她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