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和柳絮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蘭辭先找上了門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席玉和蘭辭第一次見面。
席玉住的客院環境優美，生活所需的物品一應俱全。
而且還帶着個園子。
園子有樹木，花卉，還有假山流水和涼亭。
把蘭辭請到亭子裏，命人上了最好的龍井茶。
“蘭大人找我，是想說柳絮的事吧？”
剛坐定，席玉便開門見山地發問。
柳絮，蘭辭在心裏琢磨這兩個字。
如果關係不親密，一般人可不會這麼稱呼。
猜測的事情有了答案。
蘭辭突然覺得，沒必要問那麼多了。
他只需要告訴席玉，不準讓柳絮受委屈便好。
抿了口茶，道：“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她於我而言就是親生的姐姐，席神醫，如果你真心悅家姐，希望你處理好家事，再開口與她求愛。”
席玉挑了挑眉，語氣篤定，“你怕我家人爲難她。”
席家人是什麼脾性，蘭辭不知道。
他也不在乎。
但如果席家長輩爲難柳絮，他絕對不同意。
他是人微言輕，但就算賠上性命，也不會讓自己的家人受傷害。
“你若喜歡她，就應該替她排除萬難，先把你家人溝通好，再去向她表明心意，而不是倒着來，先俘虜了她的心，再讓她和你一起面對家族的壓力。”
“如果你家人對她不滿，他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但對柳絮……就不一定了，畢竟人心本來就是偏的。”
以前，席玉很不明白，爲何柳絮那麼心大，要在蘭辭身上花費那麼多的銀子。
如今他明白了。
蘭辭值得。
至少他是真心實意爲柳絮考慮的。
席玉本來還想，最近幾天就向柳絮表明心意。
如今聽了蘭辭的話，覺得很有道理。雖然長輩們左右不了他的決定，但他先把家裏那關過了，再去表白，事情可能會更順利。
席玉瞭解柳絮的脾氣，那就不是忍氣吞聲的主。
如果家裏人爲難她，她肯定會踹了他一走了之。
只這麼一想，席玉整個人都不好了。
道：“我這就去給家裏寫信，蘭大人，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等等……”
蘭辭話還沒說完，席玉已經跑沒了影。
剩下的話被咽回肚子。
蘭辭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
他怎不知，柳絮喜歡的是這種不着調的男人？
突然開始懷疑，如果事情成了，席玉能照顧好柳絮嗎？
席玉的醫術好，但不代表當伴侶就合適。
蘭辭摩挲着茶杯。
他是不是應該給柳絮提個醒，讓她彆着急答應席玉。
至少考驗他一年半載，確定這人值得託付終身，再做出決定。
……
柳絮的院子就在隔壁。
得知蘭辭去找了席玉，怕他們倆人起衝突，更怕他們倆人一見如故，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坐立難安，最後還是去了席玉的院子。
很早之前席玉便交代過守門的婆子，如果柳絮到來，直接請她進院子便是。
可惜，在此之前柳絮從來沒主動找過他。
“蘭辭呢？”
一進門，柳絮便這般問。
引路的丫鬟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應該是那位京城來的蘭大人。
“蘭大人在後院涼亭。”
這是別人的院子，柳絮不好自由行走，“勞煩帶我去見他。”
丫鬟低着頭，“您隨我來。”
往書房去的腳步拐了個彎，把柳絮帶去了後院。
見她風風火火地趕來，蘭辭挑了挑眉，“怎麼，怕我和他算賬？”
柳絮一臉嚴肅，“他會用毒。”
言下之意，就是不怕席玉喫虧。
桌上放着兩個茶杯，其中一個還裝着半盞茶水，證明席玉之前也在這裏。
柳絮環視一圈，“他人呢？”
“誰？”
蘭辭裝傻充愣。
柳絮無語望天，“還能是誰？”
“你和他的關係好像很不錯？”蘭辭突然這麼問。
柳絮立馬就緊張了起來。
她和席玉的事，除了紀明珠和謝雲崢，沒有別的人知曉。
這幾個月，她雖然往京城送了家書，但也沒提到過席玉。
被蘭辭盯着，總有種早戀被家長抓包的侷促感。
“咳咳……”
柳絮清了清嗓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想問什麼？”
蘭辭也不兜圈子了，“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朋友。”
柳絮說得理直氣壯。
他們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說是朋友確實沒錯。
“再裝。”
蘭辭看透一切，薄脣裏吐出這兩個字。
柳絮莫名覺得頭皮發麻，嚴謹地糾正，“目前還是朋友，以後會不會有變化，我也不清楚。”
“你喜歡他？”
蘭辭問得直白。
問完以後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柳絮相依爲命多年，但很少談論男女感情方面的話題。
總覺得不合適。
哪怕他們之間的情誼再深，中間也隔着一道看不見摸不着的牆。
有些事情，不便擺到明面上來說。
在自己人面前，柳絮不喜歡說謊。
最多……只會裝傻充愣。
“什麼喜歡不喜歡，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玩小年輕那一套？”
蘭辭閒適地喝了杯茶，幸災樂禍看着不遠處，落在地上的人影。
“既然你不喜歡他，那以後跟他保持距離，畢竟男女有別。”
柳絮納了悶了，蘭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迂腐。
“交個朋友也不行？”
“行，但對方得是正人君子。”
在柳絮開口之際，蘭辭道：“還得心思坦蕩，不能對你有非分之想。”
話說到這個地步，柳絮再裝傻就沒意思了。
從茶盤裏取出個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我確實喜歡他。”
蘭辭：“……”
躲在月洞門後偷聽的席玉沒沉住氣，急匆匆走來。
看着柳絮，一臉嚴肅地說：“你再說一遍。”
被他聽到，柳絮有瞬間的尷尬。
但又很快平復了下來，藉着喝茶的動作，讓自己表現得更從容一些。
“沒聽到就算了。”
席玉都要給她跪下了，“我聽到了，但不太確定，你快再說一遍。”
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樣，柳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故意逗他，“我又不是在和你說話，聽沒聽清楚，和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說你喜歡我！”
她不重複也沒事，席玉認定了這個事實。
拉起柳絮的手腕，“走，跟我去見明珠和阿崢，讓他們給我當見證人，日後你要敢耍賴，我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