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林瀟海回法國。
一家人來送機，陸楓都抽出時間來給他送行。
林建邦和何玉梅一直拉着他的手叮囑。
前前後後，反反覆覆的唸叨了差不多快二十分鐘了。
林婉婉挽着陸楓上前，“爸媽，你們倒是讓我倆說一句啊。”
何玉梅背過身擦眼淚，“行行行，你們聊。”
林建邦扶着她在一邊輕聲安慰。
陸楓拍了拍他肩膀，“家裏有我和你姐，你不用擔心。”
“謝謝姐夫，對我姐好點，像我姐這種漂亮又能幹的女人，你就算打着燈籠滿世界找，都不一定能找到。”
陸楓點點頭，攬着林婉婉肩膀。
“這個你放心，這輩子除了你姐，別人我都不認，別人都不行，再說了，是我離不開你姐。”
“那我就放心了，我爸媽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林瀟海眼眶有點紅。
“不僅是你爸媽，也是我爸媽，這就不用你交待了。”
陸楓低頭跟林婉婉說，“我去看看爸媽，在那邊等你，你跟瀟海聊幾句。”
林婉婉點點頭，回頭看着自己弟弟，以前還是個跟在林婉婉身後的跟屁蟲，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大男人了。
上前擁抱了他一下。
“照顧好自己，家裏你完全不用擔心，有我呢。”
“謝謝姐。”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記住，你還有家人，還有我，所以不用怕，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
林瀟海紅着眼點點頭，“我知道的姐。”
“去跟爸媽打個招呼，時間差不多了，進去吧。”
林瀟海點點頭，跟幾人打完招呼，紅着眼往裏走。
何玉梅趴在丈夫懷裏眼淚止不住的流。
“媽，別難過了，他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要實在想他，我就帶你去看他，行不行？”
林瀟海剛走的那段時間，林婉婉有時候會突然愣神。
陸楓見她端着杯子又在愣神，伸手端過她手裏的杯子。
“在想瀟海？”
林婉婉回過神，看着他點頭。
“走了三個月了，就來了一個電話報平安，我心裏有點放不下。”
“要不要過去看看他？你最近老是愣神，我都不敢讓你開車去單位。”
林婉婉笑道，“我說最近你怎麼都讓小李送我。”
“還要不我陪你過去看看他？”
林婉婉笑着搖頭，“咱倆這種身份，怎麼敢隨便出國？”“
“想想辦法，還是可以的。”
“不用，別搞那麼麻煩。”
陸楓想了想，“要不讓大哥過去一趟？”
林婉婉抱着他笑着搖頭，“不用，沒事，大哥那麼忙別麻煩了，我過幾天給他打電話。”
陸楓點點頭，低頭親了親她。
這個電話最終林婉婉也沒打過去，不想給他壓力，也不想打擾他，林瀟海是個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處理比較好。
林婉婉又恢復了以往的忙碌，單位裏忙得不可開交。
半年後林婉婉再次升職。
程謹嚴坐在她對面，給她泡茶。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17歲，在老師那裏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姑娘，跟我們聊天，把自己聊蒙的那個表情，我現在都記得，現在你都能獨當一面了。”
林婉婉回想起來，也笑了出來。
“你誇了我一句，在場人都調侃你，說真是不容易，你還知道夸人。”
“哥，謝謝你，這麼多年，所有的事情。”
聽見這個稱呼，程謹嚴明顯愣了一下，茶都溢了出來也沒發現。
林婉婉接過小茶壺給他倒茶。
程謹嚴笑了好一會兒，“你都好多年沒這麼叫過我了。”
“我年紀大了，老這麼叫你，感覺自己有點裝嫩的嫌疑，所以有點不好意思叫了。”
程謹嚴又笑，“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這話說的，搞得我好像臉皮多厚似的。”
“瀟海最近來電話了嗎？”
說起他林婉婉就皺緊了眉頭。
“怎麼了？”
林婉婉嘆氣，“前幾天來電話說結婚了，娶了個法國姑娘，寄了照片回來，還寫了信，說最近太忙，沒有辦婚禮，等忙完了帶着媳婦兒回來看我們。”
程謹嚴挑挑眉，“這麼突然，回去不到一年吧？”
“嗯。”
林婉婉想了想，擡頭問他，“我要是出國的話，手續是不是很麻煩？”
程謹嚴被她氣笑了，“你現在這職位，不是出公差，審批手續不是一點的麻煩，想去看瀟海？”
“嗯，有點不放心，之前回國還跟我說有喜歡的人，不是這個女生，纔過去不到一年就換對象，然後結婚了？”
“他這麼大個人了，知道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你不用這麼擔心吧？”
林婉婉想了想，“道理我都懂，但是心裏有點放心不下。”
“等你手續一層一層審批下來，在過去，什麼黃花菜都涼了。”
“那算了，他這麼大個人，應該知道對自己的行爲負責。”
林婉婉就這樣坐着發呆，喝茶，好會兒纔看着他問道。
“哥，這麼多年你有沒有什麼遺憾？”
程謹嚴被她突然的提問，問的一愣，想了想纔回答。
“有遺憾，但是不覺得可惜。”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這一生這麼長，多少都有遺憾，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有些東西，有些人，又不是只有得到了纔算是完美。”
林婉婉愣了會兒，半晌才點頭，“這倒是，得到了也不一定完美，沒得到，也不一定就不完美，凡事都有兩面嘛。”
“有的人留在了我最愛她的那幾年，有的東西也留在了我最喜歡它的那個時間，也算不是遺憾，都留在了最美好的記憶裏，沒有被歲月蹉跎，沒有被生活親蝕。”
林婉婉突然笑了起來，“沒想到，我哥這麼文藝，你還有這一面呢？”
程謹嚴只是看着她笑。
林婉婉放下茶杯，衝他眨眨眼。
“那天去看乾媽，她還在讓我勸你和白英生孩子呢，你倆怎麼想的？”
“你怎麼說的？”
“我能怎麼說？我說你跟白英都是有主見的人，她勸不動，我難道能勸得動，每個人追求的不一樣，有孩子也不一定完美。”
“這倒是，上次遇見慕林和他母親，他結婚了嗎？”
“沒有，周阿姨還給我打過電話，讓我勸勸他呢，”林婉婉一臉無奈，“怎噩夢都讓我勸，搞得我像是婦聯調解室的一樣。”
“慕林怎麼也還不結婚？”
林婉婉攤手，“那我哪兒知道，沒遇見喜歡的唄，活着喜歡的人留在了最美的回憶裏。”
林婉婉不是不知道，隱隱約約感受到一點，但是從來不敢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