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先帶柳絮去了燕州城最繁華的地方。
她要做生意，肯定得了解這裏的人花不花得起銀子。
還要考慮地段，人多不多等問題。
席玉不會經商，但也知道一個道理。
不管做什麼事，都要提前做好準備。
而機會，也只眷顧有準備的人。
之前的戰亂，讓燕州城無數人流離失所。
朝廷和當地官府花費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才讓燕州城的百姓再次安居樂業。
和叛亂以前相比，如今的燕州城，已經蕭條了很多。
與京城相比，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站在茶樓最高處的包廂，可以把城中最熱鬧的地帶盡收眼底。
席玉感嘆，“如今百姓們手裏並無多少銀錢，你的如意居想在這裏落穩腳跟，恐怕沒那麼容易。”
“無妨，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場，總能找到合適的賺錢法子。”
柳絮一臉淡定。
看起來穩操勝券的樣子。
席玉有點好奇，“許多人連肚子都填不飽，自然不會到酒樓喫喝享樂，燕州城裏的富貴人家還沒京城的零頭多，如意居想做他們的生意，恐怕是要賠本咯。”
哪裏都不缺富人，但燕州情況特殊。
許多富庶商人在戰亂髮生時就跑路去了別的地方。
如今還留在這裏的有錢人真沒幾個。
柳絮撐着窗臺，“那就做中間那部分人的生意，只要賣的東西合他們的心意，且物美價廉，薄利多銷也不是不可以。”
“進一步來講，燕州連接着關內外，要是朝廷允許，還能把關外的好東西賣去京城，賣去揚州，同樣的，也能把那些地方的好東西賣去關外，到時候燕州作爲中轉站，還愁在這裏賺不到銀子？”
如今在燕州做生意的人還不多，要是真成了，她絕對能賺大錢。
席玉豎了豎大拇指，“不錯，有志氣。”
“過獎過獎。”柳絮謙虛了一句。
席玉也學着她的樣子，懶懶地倚着欄杆。
看着人來人往的販夫走卒，市井百姓，突然覺得紀明珠讓柳絮來做生意，也是好事一樁。
因爲戰亂的原因，很多人走了就不願意再回來。
有了商人，買賣繁榮，關內外互通有無，這裏的百姓也能多條營生的路子。
等人慢慢多起來了，開客棧的，酒樓的……也能跟着賺錢。
總而言之，如今的燕州城很需要柳絮這樣的商人。
有底線，不黑心。
有這樣的商人帶動，燕州定能恢復以前的繁榮。
要是官府裏的那些人引導得好，說不定還真能把燕州治理成富庶之地。
席玉臉上的表情滯了滯。
只是這麼一來，也不曉得京城裏的那位還睡不睡得着覺。
多疑是帝王慣有的毛病。
那位帝王還深知阿崢的本事，之所以把阿崢打發來燕州，是不得已而爲之。
畢竟眼下朝廷真挺缺人的，不然皇上也不會破例，在去年增設了一次科考。
等時間長了，阿崢可能又要被皇上疑心。
也不知道他和明珠該怎麼辦，還有子慕和子善，那麼可愛的小傢伙……
想着想着，席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榮華富貴真不好享受，要是八字不硬，都承受不住這種“福氣”！
聽到席玉的嘆息聲，柳絮偏頭看他。
“都說醫者仁心，但席神醫也不用太替燕州的百姓憂心，對於許多人而言，沒有戰爭就是最好的生活，只要人還活着，眼下的困難是暫時的。”
謝雲崢的能力自不必說。
聽說他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雖然性子冷了點，但和魚肉百姓的狗官相比，他可太好了。
由謝雲崢鎮守燕州，這裏的百姓只會越過越好。
席玉尷尬地假咳一聲，“你覺得我是那種好人？”
柳絮哪裏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只有一點她很確定。
謝雲崢不是什麼大好人，席玉和他玩在一處，肯定也不是缺心眼的愣頭青。
目前來看，這兩人做事都有底線，誇一句好人也沒那麼爲難。
柳絮笑容燦爛，語氣揶揄，“席神醫當然是好人，這不看我人生地不熟，還給我指路呢。”
說罷，還眨了眨眼，打趣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柳絮的脾氣就是這樣，對方端着，她就謹言慎行。
對方隨和容易相處，她便大大咧咧，不掩飾本性。
不管是紀明珠還是席玉，和他們相處的時候，柳絮覺得很放鬆。
這是內心深處的真實感受，並非作假。
他們沒因爲商賈的身份看不起她，那她自然要回報最大的真誠。
讓人瞭解她的本性，也是展現真誠的一種方式。
席玉的朋友不多。
接觸過的女子更是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柳絮這樣的，他是第一次見。
和別家的女子相比，她的年紀是有點大，但她的心態絕對比許多人年輕。
心態好的人，身上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由內至外散發出來，莫名地吸引人。
席玉的耳朵開始發燙，突然不敢再和柳絮對視。
他撇開了眼，心跳卻有些不對勁。
柳絮盯着他通紅的耳垂看了好一會兒。
心說這位席神醫年紀也不小了，沒想到還這麼容易害羞。
暗暗決定，下次不能再在他面前做方纔的舉動。
要是把人惹毛，那她豈不是錯失了結交神醫的機會？
怕被柳絮看出自己的不對勁，席玉清了清嗓子，故意轉移話題。
“我只是擔心阿崢。”
柳絮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席玉也跟着笑，“有那麼好笑嗎？”
柳絮憋着笑，用行動表示，他方纔的話真的很好笑。
席玉來了興趣，好奇地問：“好笑的點在哪？”
這問題柳絮可不敢回答。
要是讓席玉和謝雲崢知曉，她那見不得人的想法，她可能會被追殺。
柳絮連連搖頭，就是不說話。
落在席玉的眼裏，突然就想到了子慕和子善的撥浪鼓。
眼睛眯了眯，一臉睿智。
“否認得這麼快，該不會是在心裏罵我吧？”
柳絮又連忙搖頭，舉着手發誓，“我要是罵你，就讓我天打雷劈。”
她說得嚴肅，這次反倒把席玉逗樂了。
“天打雷劈也太痛快了，要我說，你要是敢騙我，就讓你賺不到銀子，還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散盡家財，變成窮光蛋！”
“呸呸呸！”
柳絮就連忙呸了幾聲，雙手合十祈求老天。
“他方纔說的不作數！”
“求老天保佑我日進斗金！”
“信女明日便往善堂捐百兩銀子……”
讓她變成窮光蛋，這不是在要她的命嗎？
絕對，不可以！